我眼角早已瞥見妹妹向他使著眼色,言眺似乎想起小校之事,一時倒訥訥無言。
亞父此時開口道:“意兒,小校之事眺兒雖有過,不過失之急躁。他要拷問,也已經我準許,只是手段太過了些。此事便由我作主,罰眺兒面壁三日,不得出戶半步。”我一怔,正要說懲戒太輕,言眺已大聲道:“是,亞父責備的是,我認罰,這就去面壁。”轉身飛也似逃出殿外。
我向亞父看了一眼,卻是無可奈何。郭靈進殿通稟:“郎君,郭隨譴使造訪。”
.......
郭隨的來使伏拜在地,模樣雖恭敬,語聲里卻有難掩飾的倨傲與不屑:“我家主公命小人將此盒呈上林盟主。”
我命他起身,緩緩打開木盒。
并無機關—若以為一個有機關的木盒就能殺了我,郭隨可也就太蠢了。
木盒烏黑發亮,雕刻精美,里面裝著一幅被撕下的華服衣袖,再無其他。堂上突然間靜若嚴冬,眾人看看這幅斷袖,又看看我,沒有人敢說話,連妹妹也一派默然。
我起身,下階,凝視著來使,來使也慢慢地抬頭看我,他傲慢嘲諷的神情忽然轉為暈眩和迷失,嘴唇顫抖著來不及說出一個字來,我已拔出隨身配劍,拂柳般一劍切下了他的頭顱。
木盒跌落地上,頭顱恰恰跌入盒中,壓在斷袖之上。
“送回去。”
......
張遠右拳重重一擊左手掌心,怒哼道:“無恥老賊!”
妹妹卻跌足道:“哥哥,你上了郭隨老賊的當了!”又道:“郭隨明知朱襲來攻,只恨找不到借口發兵,好讓你兩邊應戰,疲于奔命。你如今斬了他的使者,正中他下懷,恐怕明日他便會發兵來攻。”
我搖頭道:“你錯了。郭隨明知我與朱襲開戰,自然不會錯過與朱襲夾擊我的良機,又或,這是倆人早已商定好的,他要激我動怒,又有什么手段不敢使出來?即便我忍下此次的羞辱,他定會想出更甚的來激怒我。因此開戰是早晚之事。”
亞父不說什么,卻緩緩點頭。
我接道:“郭隨必定來攻,不是璜州便是瑗州,南劍之盟需盡快調大軍迎戰。亞父,你看派多少人去好?以誰為將?”
張遠忽笑道:“主公不必擔憂,亞父早有部署。末將帳下陳奉謹早已率三萬軍駐守鳳皇關,以逸待勞。”
我一怔,轉目見無思與妹妹臉上俱露出驚訝之色,顯見也不知情。我心知這部署必是極機密之事,因此只有亞父與張遠才知。
妹妹已張大眼睛道:“為何駐守在鳳皇關?”
亞父捋須微笑道:“郭隨來攻,不論從璜州還是瑗州,都必經鳳皇關。鳳皇關地勢獨特,早在幾個月前,我已順其地勢,創出了一個陣法,叫做‘造化極演陣’,此陣依山傍水,威勢無雙,任來犯的敵軍再多,也能全部圍困住,絕難突圍。陳奉謹是大將軍親部,素得大將軍教導,于陣法頗有悟性,我已將陣法傳授于他,令他率三萬軍在鳳皇關日夜操練,如今兩月有余,想必已嫻熟。郭隨不來便罷,若是來了,來的人越多,傷亡便越大,只怕他到時悔之晚矣。”
眾人聽得最后一句,都大笑起來。
我放下心來,卻又想起另一事,道:“除了郭隨,還有東北方位的羅靈通與廖東山與我軍相鄰,他們若是來攻,當如何?”
眾人都向亞父看去,亞父笑道:“這兩人全部兵力加起來也不過五、六萬之眾,何足為患?即便來攻,到時我自有辦法,意兒盡管放心。”
五日后,璜州飛騎來報:“郭隨派大將聞人度梅率五萬軍來攻我璜州,說是報我斬其使者之仇。”
一個時辰之后,瑤州飛騎來報:“羅靈通派兄弟羅世昭率二萬軍來攻。”
半個時辰之后,琦州飛騎來報:“廖東山親率大軍三萬來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