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她已穩穩站上城頭,城破就在眼前,斜刺忽地伸出一柄三尖兩刃槍,朝蕭疏離刺去,蕭疏離右手劍一封,旋身朝他砍去,兩人頃刻間對了五招。
我見那人五招之內仍未送命,顯見并非普通小兵,必是個將領。
轉眼敵軍又有五人前來助那持三尖兩刃槍之人從旁攻來,且招式頗有氣象,顯見并非普通士卒,而是與那持槍之人一樣的將領。我雖知憑蕭疏離的劍術這些人都不在話下,仍是有些擔憂,招手換過郭靈道:“你去親衛隊里叫幾名神射手,速速趕去護著五妹,休叫人傷了她。”
又過十數招,從旁相助那持三尖兩刃槍之人的五人已紛紛被蕭疏離斬殺,只那持槍之人仍負隅頑抗,他心計與狠心遠勝他人,總在緊急關口便往身邊小卒身后一躲或是拉過小卒遮擋自身,便在蕭疏離劍下以小卒之命換了自己性命。
我看得分明,不禁怒道:“此人卑劣!”
亞父卻悠悠道:“此人為守城計,所為卻是不錯。”
我看了亞父一眼,心中卻也知曉亞父說的對—為守城計,他的性命確實遠遠要比小卒的性命重要。
守城的敵軍必然也明白這道理,因此盡管總做了人肉盾牌,仍有小卒源源不斷上前相助那將領。
過得片刻,又有幾名將領模樣,手持各色兵器的人從城墻各處趕來支援,只團團圍著蕭疏離奮力搏殺。他們想必業已看出,不盡快殺了蕭疏離,轉眼便是城破之災。
忽然間,那持槍的將領渾身一僵,身中兩箭,終于不支,早被蕭疏離一劍砍下首級。我心知定是郭靈所派的神射手發出的鐵脊箭破甲射中了他,瞬間又有三名將領中箭,一一被蕭疏離砍殺,敵軍頓時人心渙散,紛紛避閃城下射來的鐵脊箭,蕭疏離趁機一劍一個,無人再能阻擋,眼看城破就在頃刻。
與此同時,我軍趁著別處防守空虛,已有好幾人順利登上城頭,守城敵軍慌亂起來,應對更是捉襟見肘,章法大亂。我軍兵士卻是士氣大振,一個接一個,疊人墻般攀爬于云梯之上,瞬間密密麻麻涌入城頭。
城下搭天車上一名士卒將我軍旌旗用力拋上。蕭疏離棄了盾牌,接過旌旗,右手劍仍砍殺不停,守城敵軍再不敢靠近,她便將旌旗插上了城頭。
城墻之下隱隱傳來歡聲雷動。
強攻一晝夜,逐州城終被我軍攻下。
我十分欣喜,與亞父對視一眼。亞父笑道:“疏離抵得上十員大將。”
進城之前,我已先請亞父下令,降者免誅,與民無犯。城內百姓初始驚慌,后便逐漸安心下來,午后已有人敢走上街來,照常營生。
我一入城便派了三千龍驤軍在城內四處搜尋酈勝道,下令務要活捉,不得打殺。隨后,便是安葬陣亡將士,安頓各營傷兵,總算在入夜前一一妥帖辦好。
亞父下令休整三日,再趕往下一州,正合我意。
只是大索全城三日,也未曾找到酈勝道,想必是城破之前便已逃走。
晚膳時,言眺眉飛色舞,道:“亞父說逐州是郭隨西南第一大門戶,如今我軍只一晝夜便已攻下,傷亡不過一萬,接下去都是易攻之地,看來我軍一月之內便可逼近儻州,郭隨不得不往北逃竄了。”
我想到全軍不過八萬七千人,才攻下第一城便已折了八分之一,不禁皺眉道:“如今除傷兵外只剩七萬多人可上陣,卻還有好幾處難攻之地,若是半途兵力不夠,該如何是好?”
亞父放下茶杯道:“逐州是第一難攻之地,往后城池不會如此難攻,更何況,沿途還可收納降兵,招募新兵。”
這自然是寬慰之語。降兵也就罷了,我想在郭隨之地界招募郭隨的百姓以抗郭隨,豈非是笑談?
亞父看我一眼,已知我心中所想,正色道:“意兒,你莫忘了手里的金弦弓,這可是天命。再多攻破幾個城池之后,不論是郭隨的百姓,還是趙儲芫的百姓,都會深信你才是天下之主。”
亞父不提醒,我幾乎忘了金弦弓。我一眼望去,見甘允正在席末,便道:“亞父說的不錯。承奉郎,你需派人為我南劍之盟四處造勢,讓百姓都來依附,健兒都來投軍。”
甘允起身恭敬一禮,笑道:“主公,甘某早已派出人手,即便是還未攻陷的城池,也已有人潛入四處去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