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張遠道:“大將軍,我軍如今還有多少兵馬?”
張遠道:“連龍驤軍六千騎在內,不到五萬人。”
我點點頭,看向亞父,亞父卻從懷里取出一丸蠟丸并半枚虎符,交于身邊親兵道:“日夜兼程,將此虎符書信送去神滸耿無思將軍處,令他即刻率全軍趕來廣巒相助我軍。”
此蠟丸并非當場所制,想必前一日便已備下,因而亞父此令定非倉促所下,而是深思熟慮之后的定策。我與各人俱是大吃一驚。
狄沖叫道:“元帥!這是為何?”
王祁道:“路申只有五萬兵馬,我等何須怕他?”
亞父神色鄭重,道:“我軍孤軍深入,后續糧草為第一命脈,因此不論路申派不派人斷我糧道,我軍都需派重兵守護糧道,如此一來,我軍可戰兵力滿打滿算不過四萬人。再者路申不會單軍而來,恐怕不止五萬人馬。”
張遠躊躇道:“即便如此,元帥之前擬有陣法,我軍日日勤加苦練,又豈會對付不了?”
亞父道:“雖如此,主公在此,還是確保萬無一失的好。”
張遠看我一眼,肅色道:“是。”
又行了半日,兩名東去的斥候來報道:“郭隨大將西江狐施貴率兵五萬,出青谷,直奔廣巒而來。”
言眺變色道:“不好!果然給亞父料中!”
敵軍一來便是十萬,我軍連五萬都不到,我雖相信亞父之能,也不禁心中焦慮略生。
我見各人面上都是肅然之色,也不敢隨意開口,只向亞父看去,待他發言。
亞父面不變色,沉吟道:“幸有主公的六千龍驤軍騎兵在,此地遼闊,正適宜騎兵作戰,以一擋十,我軍仍大有勝算。”
我方喜了一喜,又有斥候急報曰:“鎏金塔方遠華領六萬軍,出采桂而來!”
三人加在一起,竟有十六萬的兵力。
一聲馬嘶,亞父勒停了坐騎,嘆道:“好一個柏途遠!若非他甕城設伏折了我萬余人,我的陣法便完備無缺,便是二十萬的大軍也可斗上一斗。如今差了這一萬五千人,回旋間卻是捉襟見肘了!”
言眺氣哼哼道:“我早知這柏途遠是個奸詐的卑鄙小人!說不定他早已知曉亞父練陣之事,才不惜賠上全家在甕城設伏,好讓我軍的陣法差了人手!”
此話我卻不以為然,柏途遠再厲害又怎會知曉亞父之陣缺不得這萬余人?他最多便只知道我軍練陣之事罷了。
亞父沉吟半晌,緩緩道:“依我看,柏途遠極有可能受了酈勝道的密令,要盡全力造成我軍最大傷亡,不要說折我軍萬余人,便是三、五千人,也是好的。”
我心中一凜,更覺這酈勝道是個人才。
張遠道:“元帥,我軍眼下該如何應對?”
亞父道:“大將軍,你可先下令就近尋找水源,在水源上游安營扎寨,以逸待勞。從此刻起,向八個方位派出五倍于平時的斥候,務要探明敵軍三人之中誰為主帥,我好修改陣法。”
張遠剛剛應得一聲,亞父卻又道:“茲事體大,你還是傳斥候營正、副校尉來見我,我要當面吩咐。”
大軍扎營完畢,用過晚膳,我見亞父并無聚將商議之意,便徑自前往他的帥帳。
帥帳之內,只有亞父與張遠兩人,張遠向我行禮,我示意他不必多禮。亞父向我微微一笑,道:“意兒,我知你必來。”
我見他笑容毫不輕松,便答道:“敵軍勢大,我有些放心不下,亞父休怪我多事。”
亞父示意我入座,道:“情形的確對我軍不利,但也并非毫無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