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蛇鎮。
已是十二月末了,但南荒州的黎民百姓只是微感寒意,添了點單薄衣服就足以應對了。
婉君如往常一般背著竹簍前去山谷的幽谷采摘藥物,這是個很溫柔的姑娘,與鎮里的居民擦肩而過,總是會招呼一聲。
“烏黎大叔,咳嗽的癥狀好些了嗎?”
“吃了婉君姑娘配的藥,好很多了。”被稱為烏黎的中年男人感謝道。
“那就好,等回頭我再抓幾付藥,很快就能藥到病除了。”
“這么善良的姑娘,也不知道誰那么有福氣娶到啊!”烏黎夸獎道。
婉君臉頰微微一紅,與烏黎話別后,走在這條無比熟悉的長街上,卻總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不覺間,她來到了一間藥鋪前,抬起頭,澄澈的眼眸中仿佛出現一個俊雅恬靜的身影,她怔了怔,再仔細去瞧時,只有正在呈著陽光好,曬藥材的老藥師。
“婉君姑娘,自從老龔走了以后,你每天去采藥都會經過這里,朝里面看一看。”
老藥師捋著胡須,一臉的惋惜。
婉君與阮嘉嘉的情況,他是再熟悉不過了,這姑娘以前就隔三差五的往藥鋪里跑,給阮嘉嘉端湯送禮物,瞎子才看不出這代表著什么。
本來以為一對金童玉女成了,阮嘉嘉卻不見了,據說跟著異人跑到了別處,這可把婉君給害苦了。
“有……有嘛?”
婉君伸出纖細的指尖,卷了卷鬢角處一縷發絲,如夢方醒一般。
“只是這條路比較近而已。”
婉君語氣低沉的說,頭漸漸的垂下,不想要老藥師看到她的一閃即逝的難過。
經過藥田處,那扇巨大的黑曜石門還屹立在那里,卻不見了曾經活躍的古怪異人們,倒是有好些個五仙教的弟子正在附近,觀察著石門的構造,一邊嘖嘖稱奇,一邊拿著筆在紙上記錄著什么。
婉君仔細想來,與阮嘉嘉認識的時間其實并不多,也就一月有多而已。
那時候阮嘉嘉在一眾吵鬧叫嚷的異人里,一舉一動極其顯得與眾不同,所以婉君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
而阮嘉嘉的溫柔,也著實令婉君心如小鹿亂撞,總是難以控制的面紅耳赤。
不過那些記憶中的畫面,也僅僅存在于記憶中了,沿著每一條阮嘉嘉可能走過的路,走向幽谷,婉君不禁想,“當初公子來幽谷中尋找失蹤的自己時,也是沿這條路,公子也常常在附近打坐修煉,真是哪里都有公子的影子。”
當她被食人蛛抓住,渾身包裹在細密堅韌的蛛網中時,黑暗降臨,她卻不得動彈,只能等著被吞噬干凈,絕望與恐懼以鋪天蓋地之勢橫壓而來,令人透不過氣。
但在她最危險的時候,阮嘉嘉出現了,將她拯救出來。
也就是那一次,她罕見的大起膽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腦袋埋入了阮嘉嘉的胸膛。
“我聽到了公子的心跳聲。”
婉君搖了搖頭,將這些雜念全部拋之腦后,忙活自己的事情。
當藥物都采摘好后,她沿途返回,回到自家的鋪子里將竹簍的草藥分揀區別出來,做著相應的處理,不知不覺一天又這么過去了。
當天際那彎彎曉月冉冉升起時,婉君會想:“公子是不是也同時在抬頭看著月亮呢?”
這樣想著,她的皓腕不禁撐起下巴,靜靜注視著天幕上懸掛的明月,仿佛在凝視記憶中那個人的容貌。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久到絕大多數鋪子都打烊關門了,婉君才嘆息一聲:“他可能永遠不會回來了吧,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他肯定能遇見更漂亮更體貼的姑娘。”
婉君瞥了瞥桌邊織到快織完的針線活,那是一件以細線編的輕薄斗篷,食人蛛事件之后她就開始織了,想著天氣轉冷了,公子可能會需要的,但現在似乎沒有必要了。
她準備將斗篷收好,就關上門鋪子的門。
恰在這個時候,一個腳步聲傳了進來。
婉君是背對著大門的,手里正在將斗篷卷好,珍重的放入匣子里,看不見來者的臉。
“請問你是哪里不太舒服呢?”
來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