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時候了,你還想跑?
張仲疾步向前,連追數步,借著身體向前的沖力,他將手中的青銅重盾奮力向前一扔,十步之外,正中壯漢后背。
壯漢只來得及將左手上的孩子抱在懷中,便被砸得連翻了好幾個滾,直到撞到石頭,才勉強爬起來。
剛剛起身,他便噗的一聲噴出好一大口鮮血,將懷中的孩子染了一身,嘴唇張了張,血沫不斷涌出,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吾箭術不佳,但十步之外,以重物而投,百發百中。”
張仲先前再走得幾步,伸手在地上撿起一把長劍,隨后一步步朝著壯漢走去,他面無表情,絲毫不以此自傲。“汝,該死了。”
“是該死了。”壯漢此時才緩過氣,他嘴中仍在不斷的溢血,但還是伸手小心翼翼的抹了抹小孩身上的鮮血,卻發現越抹越多,只得放棄。
“吾自以隸臣之身,入軍以來,殺韓人甲士,足二十六人。”
“乃換得全族共免奴籍。”
可惜了,好一個甲士。
張仲內心感嘆了一下,但面上卻絲毫不為所動,敵人之間的惺惺相惜,不是一個正常智商的人應該做的。
那是高智商的人,才有的資格。
“今因小人之故,亡命于此,得遇汝這等豪勇之士。”壯漢開始無聲大笑,臉上的表情不知是悲是喜,最終,他發出一聲長嘆。“天命!”
張仲仍在緩緩向前,絲毫不因為對方的話而有所動容,也不因為對方重傷而冒進,只握緊了右手中的長劍,步步為營,不打算給他任何翻盤的機會。
“咳咳!”壯漢再次吐出一大口鮮血,他用手捂住嘴,血液卻順著手指的縫隙一點點滴下,落在懷中孩子的臉上。
將懷中的孩子放在身后,他轉過身,拔出腰間的長劍。“后生,送吾一程吧!”
“可。”
“阿爹!!!”孩子的叫聲驚動了正要奮力一搏的壯漢,他低下頭,看著剛剛醒來,爬到面前的孩子。
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對張仲說道。“他未殺過人,身高不足六尺五寸,年紀不過十一。”
“吾只求你,不要殺他,以律法處置可否?”
“他刺了我一劍。”
“汝亦將死于吾手。”
壯漢點了點頭,蹲下身,看向面前的孩子。“你會怪阿爹嗎?”
小孩搖了搖頭,臉上全是淚水。“阿爹,你在吐血。”
“可否答應阿爹最后一件事?”
“以后看不見了,不要害怕。”壯漢輕聲說著,將長劍劍刃橫過,正對準孩子的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氣,便要一劍割下。
張仲內心中一嘆,還是不忍心,便抬起長劍擋住了這割下的一劍。“他的罪,將由縣獄審之。”
“是死是活,律法自有結果。”
壯漢微微一怔,隨后將手中長劍一丟,站起身鄭重的對著張仲抱拳一禮。“花蠻白荼拜謝。”
“不要殺我阿爹。”小孩跪在地上,將頭磕得砰砰作響,不過幾下的功夫,就將額頭撞出血來。“不要殺我阿爹,我可以做你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