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金玉聽完顧惜顏的傾述,并沒有露出嘲諷的笑容,反而眼神也變得復雜起來。
帶著黯然、追憶、怨恨、悵然……
很是復雜。
他坐在臺階上,也伸手從腳邊的塑料袋里拿出一聽啤酒來,“嗤”的一聲拉開拉壞,隨后喝了一口。
吐了口酒氣,慕金玉神情很是無所謂地笑笑,道:“這有什么?我以前可比你要慘得多。”
“你要聽我說說嗎?!”慕金玉轉頭看向顧惜顏。
顧惜顏坐在臺階上,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掌托著兩邊的腮幫子,歪著腦袋眼帶醉意地看著慕金玉,聽到他的話,便輕輕點了點腦袋。
慕金玉笑了笑,眼神陷入追憶之中,然后喝了口啤酒,整理下措辭后,便開口道:
“在我五歲左右的時候吧?我也忘了當時我大概是多少歲了,那個時候,我家里非常窮,終于有一天,我的母親,因為受不了家里的貧窮,以及我父親無休止的泛濫愛心,而選擇了離開我和父親……”
顧惜顏坐在一旁,原是醉眼迷離地看著慕金玉,聽到他的自述后,頓時身子一顫,眼眸也變得清明了不少,看著慕金玉的眼神,也變得有些復雜了。
她沒想到,他竟是有這樣的童年。
慕金玉又喝了一口啤酒,隨后揉了揉太陽穴,表情麻木而無所謂地笑道:“那天,我看著我母親坐著一輛看起來非常豪華的轎車,然后與我道別,我當時還小嘛,不知道她跟我說的再見,其實是再也不見的意思,我問她,媽媽,你要去哪里,什么時候回來呀?”
說到這里,慕金玉的喘息聲忽然重了不少,喝了幾口酒后的眼睛,也多出了一些血絲,他手掌不自覺地握緊,淡淡地笑道:“我媽說,她要去一趟遠門,當哪天榕城下雪,能打雪仗了,她就會回來接我了……”
“榕城?!”顧惜顏聽到這里,先是稍稍一愣,隨后恍然,看著慕金玉的眼神又變得悲憐了許多。
榕城是八閩省的盛會城市,位于閩江下游及沿海地區,可以說,那城市幾乎百年都不會一下場雪,就算幾百年來偶有幾次下雪的經歷,也是零零星星的一點,壓根就沒法打雪仗。
所以,慕金玉的母親的回答,自然是永遠不會回來接他了……
慕金玉一口氣將那一聽的啤酒喝掉,而握著易拉罐的手掌稍稍用力了點,就將其給捏成了一團,他繼續笑道:
“我母親跟我說完,就哄我回家去,我得到她的保證,就乖巧回家去,然后日日盼著榕城下雪能打雪仗,這樣媽媽就能回來,給我煮好吃的。但我等了好多天,一直沒下雪,我就去問模樣滄桑了許多的父親,問他,爸爸,榕城什么時候下雪,媽媽什么時候會回來看我呀?”
“我父親每次聽我問他這問題,他表情總是很復雜,然后說快了快了,她很快就會回來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