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一家公司?他們就不能專注干點正事嗎?”栗田工業株式會社中國分部處,加藤恒甩著手上關于嘉谷環保業務的資料,怨念滿滿的吐槽道。
前不久,他還寄希望于貶低嘉谷來抬高栗田工業的知名度,如今看來,曾經他是怎樣被滾滾的自信淹沒,現在就是怎樣被滾滾的悔意所淹沒。
秉承著島國企業重視情報的傳統,加藤恒一回到公司后,就讓調查部門收集嘉谷水務相關業務的資料。
雖然這是調查部最熟悉的工作,得到資料,分析資料,給出結論……但他們搜集到的關于嘉谷水務技術能力的情報少之又少。
這不能怪他們。
對于栗田工業來說,他們在中國的力量本就薄弱,平時誰又會將精力放在一家根本不是同行的公司身上呢?更不要說嘉谷在水務業務上本就低調,短時間內,要想讓他們交出一份詳細的嘉谷水務相關資料,也忒為難人了。
不出意料的,栗田工業調查部門收集最多的資料,是嘉谷在環保領域上另一個重點業務——土壤修復。
但僅僅是土壤修復相關的資料,就足以讓加藤恒感覺到后頸涼颼颼的。
“從五年前開始,嘉谷集團就在重金屬污染最嚴重的地區之一的湘省開啟了土壤修復工程,至去年底,湘江流域的土質大幅好轉,主要污染區土壤中汞、鎘、鉛、砷、鉻的污染濃度比2009年下降了90%,可以說,這幾乎是一個完美的土壤修復范本。”
“當然,這不是關鍵。關鍵是嘉谷集團在這個過程中所采用的生物修復法,堪稱是中國土壤修復領域這幾年來最大的改變,他們的重金屬超富集植物修復模式,在去除土壤重金屬的同時,又能迅速恢復植被和景觀。”
資料中的信息,明顯刺痛了加藤恒的眼球,他聲音低沉的說道:“現在的問題是,嘉谷是否真的能將這一模式復制到水務領域?”
分部新來的首席技術官平野博松看完資料,很勉強地笑了一下,道:“嗯,從嘉谷在植物修復重金屬污染的實力看,他們在生物選育上很有一套。要知道,全世界已發現能夠超量積累各種重金屬的植物有400多種,但能通過育種和基因工程大批量改良植物性狀使之更適用于植物修復的,幾乎只有嘉谷一家。我不知道他們是怎么做到的,但老實說,我并不懷疑他們有實力在水務領域上復制同樣的成功。”
平野博松雖然資歷比不上公司本部的資深技術專家,但他在被調至中國前,恰好也是公司內土壤修復業務部門的技術專家之一,對嘉谷的生物修復法有更深的體會。
是的,雖然水處理是栗田工業發展的核心,但栗田工業同樣有土壤修復業務,很簡單一個道理,地下水凈化很多時候是離不開土壤修復的。
平野博松純粹從科研角度考慮:“無論是土壤修復還是水處理,生物修復法無非是利用微生物和植物修復。就目前所知的情況來看,我們最多只在微生物法上有些積累,嘉谷是雙管齊下,明顯締造了一個相當成功的范本,我建議公司最好也按照這個方向加大研究……”
“那是你的事了。我想知道的,是嘉谷哪怕在水務領域復制了同樣的成功,成本對比我們有沒有優勢?包括時間成本在內。”加藤恒挺嚴肅地打斷了平野博松的話。
平野博松思忖片刻,沒敢斷然給出答案,謹慎道:“這不好判斷,但您知道的,只要他們的污水植物凈化技術能達到土壤植物修復的水平,我猜有50%的幾率會比我們的投入成本低……”
加藤恒咬咬牙,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平野博松說是50%的幾率,但情況不明朗下,最明智的選擇是料敵以寬,加藤恒已不能寄希望于拼成本能拼得過嘉谷。
這樣一來,栗田工業拿下鄂省迄今最大水環境治理項目的可能性又低了。
雖然栗田工業希望通過此項目全面進入龐大的中國市場,但本部幾乎不可能同意做賠本生意的,他承受的壓力和齊政也是絕對不同的。
齊政甚至可以不盈利拿下工程,或者將利潤壓至最低,因為嘉谷體系內的水處理業務規模哪怕翻幾番,都排不上前五,換句話來說,人家壓根就不是靠這過日子的。
這就相當流氓了。
加藤恒忍不住咒罵:“你說他們老老實實做糧商不好嗎,跨這么多領域不怕扯到蛋嗎?土壤修復關乎主業,我還可以理解,現在水務又插一腳……”
關鍵是,人家還做得有聲有色。起碼在中國,嘉谷已經是栗田工業最重視的競爭對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