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鐳張了張嘴,他就是那“很多人”中的一員來著。
“你不能被字面意思困住,而是要理解重農抑商的本質所在。”
“嗯?本質,什么意思?”武鐳一時之間有些思維混亂。
魏明眺望著草場,道:“這涉及到一個似淺實深的問題,農業到底是什么?我的理解是,這是一個從無到有的生產過程,且最核心的過程發生在人和土地之間。而商業是什么?說得刻薄一點兒,就是人和人之間的互相算計。”
經濟學教科書說,商業、交換也能創造出財富。
但只要認真想一想,就能知道,商業交換的“創造財富”,和農民從土地上種出糧食那種創造財富,不是一碼事——前者不可能“從無到有”地創造出財富。商業固然能利用人們的**,通過交換,把財富“從小變大”,但戲法無論怎么變,一定得有人先創造出基礎財富,然后整個商業游戲才能玩得轉。
再往深里說,商人和強盜面對的問題其實很接近:怎樣將已有的財富弄到手——好吧,在歷史的很長時間里,商人和強盜是不分家的,最著名的莫過于英國的“皇家海盜”。
“其實,今天我們國家依然在堅定的實行‘重農抑商’,只是‘農業’的范圍變廣了,像制造業,就是現代技術條件下最大的‘農業’。但本質都是一樣的——從無到有地創造出新財富。當然,商業的范圍也擴大了,出現了投資業、金融業等等,可是本質在很大程度上依然是商業-強盜混合體。”魏明淡淡的說道。
至于像英美等國,都先是以生產立國,造就了世界頭號強國,風光無限,但漸漸地轉而玩金融去了,然后開始衰退——西方的商業文明,怎么能比得上人類最強韌、生命力最強的中華文明的智慧?
武鐳這下聽明白了,但卻是愣住了,他只覺得自己的歷史白學了。
“好吧,但這跟嘉谷的研究成果頻出,有什么關系呢?”
魏明詫異道:“怎么沒關系?”
“正是因為嘉谷體系自上而下的重視生產,重視從無到有創造財富,才能不斷的有新技術出現。我不說投入,也不說體制什么的,只說說崗位結構。別看在嘉谷體系的十多萬員工中,研究人員只有一萬出頭,但有五萬多人從事技術性工作。”
“哦?”
“你可別小看那些只做技術指導的技術員,他們平時是沒有直接研究出什么東西來,但他們能優化生產過程,同時將數據實時反饋給研究團隊;他們的技術能力越強,對于科研的促進能力也就越強。”
武鐳聽他這么一說,覺得還挺有道理。
“就拿這新品系牧草來說,要是遇上那種連基因適合度是什么概念都不懂的,他還能指導別人種好牧草?再好的新品種也是白搭。”
武鐳愣住了,冥思苦想了半天,也不明白“基因適合度”具體是啥概念,不禁黯然神傷,敢情咱到嘉谷來,連做普通員工的資格都沒有了。
魏明卻是說得興起:“我們中國以‘農’立國,本質就是獨立自主,不需要依附其他的生產中心——中國就是最大的生產中心,自身就是最大的山頭。同此理,嘉谷本質上也只走獨立自主之路,你說為何成果頻出?因為都是被逼出來……”
“被逼?還有什么能夠阻擋你們?”武鐳嘀咕了一句。
“技術嗎?應該沒有什么能夠阻擋我們了。能阻擋我們的,只有人和人之間的關系。”齊政不知道什么時候溜達到他們身邊,剛好接了武鐳這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