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利益角度考慮,似乎也并非無利可圖。
齊政知道,未來幾年,在國際小麥市場上,俄羅斯正取代美國和歐盟,成為新一代領導者。這個國家正忙于奪回其在沙皇統治時期的世界小麥出口“霸主”地位。
而且,盧布暴貶、俄羅斯國內有限的存儲空間,使得大部分俄羅斯農作物在收割之后不久便被出售,進一步壓低了出口價格——廉價的原材料,無人不愛。
但正是因為如此,齊政最后搖頭道:“讓俄方與官方談好了,我們不趟這塘渾水,嘉谷也沒有必要借此為自己撈取什么政治資本。”
小麥畢竟不同于大豆。
大豆沒有配額管理,在國內需求增加、土地有限的背景下,為了保障對食用油和飼料蛋白的有效供給,嘉谷愿意到遠東大手筆投資,并推動俄方大豆進口;國家也是大力支持的。
但小麥關系主糧安全,國家肯定是有全盤考慮的,嘉谷貿然插進去,沒準還出力不討好。
“就這么拒絕,不怕得罪了俄方?”魏明不禁提醒了一句。
齊政卻毫不猶豫:“中俄合作,現在最迫切的是俄方。就憑嘉谷的遠東的投資,我們拒絕也就拒絕了,他們最多也就失望一下,談不上得罪不得罪的。”
魏明悄悄抬頭看齊政,只覺得高山仰止。
嘉谷在遠東的影響力不小,國內不少人都知道。不過,影響力大到什么程度,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魏明也是成為董事長首席助理后,接觸到很多保密程度極高的資料,才有了一個大概的概念。
只要稍微有點眼光的人,都能看出俄遠東的出路,在于深化東北-遠東合作。
當然,能看到是一回事,敢這樣想的人可并不多,敢這樣做的人更少。
無論怎么落后,俄遠東可是一塊數百萬平方公里且環境絕對不算宜人的地區,開發風險之大自不用說,涉足這樣的開拓,沒有一點魄力,那是沾都不能沾的。
但嘉谷不但沾了,還深度融合進去了。
嘉谷已經成為遠東地區第一大外資商,其主導的大豆產業,還帶動了國內涉及物流運輸、農業加工、基建、旅游業等多個領域的對俄投資,不斷擴大遠東地區的開放范圍。
同時,與國內東北地區的“大豆振興計劃”遙相呼應,悄悄改善了東北地區的營商環境,讓“投資不過山海關”的困局都松動了。
甭管嘉谷在遠東是如何與利益集團“沆瀣一氣”,但一家私企,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兩大區域的經濟局勢,想想都覺得夢幻。
“說起小麥,我記得今年嘉谷的優質小麥種植面積,應該是90多萬畝吧。”齊政想了想,轉頭問道。
齊政的問題,將魏明從景仰中拽了出來。
魏明猛然驚醒,下意識道:“對,嘉谷自種優質小麥共96萬畝,其中優質強筋小麥面積64萬畝,優質弱筋小麥面積32萬畝……”
從絕對數量來看,嘉谷的小麥種植面積,真的連水稻種植面積的零頭都不到。
但不能這么算的。
整體上,國內的小麥是一個供大于求的狀況,說完全自給自足似乎沒有問題。
但在我國小麥的主產區,還是以普通小麥種植為主。優質小麥在我國一直以來都是緊缺的,主要是優質小麥種植要求嚴格,田間管理缺乏專業管理人員和技術水平。再者,優質小麥的種植成本相對較高,對種植規模很小的個體種植戶來說,很難堅持種植優質小麥。
小麥的品質在所有作物里是最復雜,做面包的、做餅干的、做面條的、做饅頭的對品質的要求都是不一樣的。對國內的小麥產業來說,產業結構調整就是要種植優質的強筋麥,或者優質的弱筋麥——強筋麥除了做優質面包之外,和普通的麥子搭配還可以做很好的面條、很好的水餃或者是很好的饅頭。
別看嘉谷種的少,但在優質小麥市場,分量已然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