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政不置可否,淡定道:“還有嗎?”
“還有就是定價。我們可以不接受挖角公司更高的收購價,但通過一些手段,推高市場價,這無可厚非吧。”盧副會長語氣輕松道。
齊政卻忍不住給笑了出來。
他知道對方所謂的“一些手段”,其實就是“炒作”。
對方心有怨念是有原因的。
還是以沃柑為例。
沃柑原是國外培育出來的雜交品種,經嘉谷系合作社在桂省推廣開來后,迅速走俏,成為水果界的一匹“黑馬”。
沃柑走俏后,價格自然走高。按照盧副會長他們的想法,因為沃柑比一般的柑橘儲藏期更長,可以囤積居奇,進一步抬高市場價格,獲取更豐厚的收益。
可惜在嘉谷的主導下,正常漲價是可以接受的,囤積居奇是別想了。嘉谷一直控制好投放市場的時機,使得價不算廉但絕非吃不起的沃柑深受消費者歡迎。
這是從長遠來看的,暴漲,就意味著暴跌,無論是暴漲還是暴跌,都不是健康的市場所為。
齊政輕笑后,歪頭道:“還有什么要求不?”
盧副會長瞄了瞄齊政的表情,一時看不出是喜是怒,但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他也不藏著掖著了:“還有合作社的股份太分散了,我們希望嘉谷支持收購農民手中的果園股份,當然,我們可以與嘉谷平分……”
齊政看了一眼盧副會長,道:“嘉谷為什么支持農民參股合作社,你們不明白?”
嘉谷支持農民參股合作社,可不僅僅是為了讓社會更公平。
看看市場上那些節節攀升的農產品價格,基本有一條規律,凡是能夠工業化的、機械化的,就漲得慢甚至比較便宜;凡是無法工業化、機械化的,肯定比較貴,而且一年貴似一年。
水果就是其中典型。疏花、疏果、套袋、除袋、采摘等環節,哪一樣不是靠人工?一天上百元的人工費,沒準都招不來足夠的人工。
但農民如果有股份,掙多掙少都有自己的一份,工資低點也不會嫌棄,而且干活更上心——干活上心和不上心,對于一板一眼的工業化生產區別不大,但對于極難量化的農業生產,那是本質的區別。
但很顯然,盧副會長之流只看結果,不看過程:“稍微提高點工資就好了,算上給他們的分紅,節省的成本根本就不夠看……”
齊政手指敲了敲大腿,暗嘆一聲:短視的資本最討人嫌的地方就在于此了。本來是雙贏的事,他們為了多賺眼前1分的利,就要逼著別人無視以后10分的利。
都說水果行業是最急功近利的行業,是從業者最短視的行業,現在看,還真有點道理。
盧副會長他們的要求總結起來就是,要盡可能降低成本,而且要盡可能炒作價格,趁著行情大好的時機,好好賺上一大票再說。
從他們的角度來說,也沒什么錯誤,做水果這行,要有一點“賭性”的。因為看天吃飯,老天爺的脾氣誰也摸不準;也因為在講究全球布局的今天,供需關系越來越復雜:不僅本土水果在互補和競爭,洋水果也以日益強勢的姿態加入PK大局——世界并沒有那么大,世界上最遙遠的海運距離,比如把智利車厘子運到中國,也就是35天而已。
然而,嘉谷,或者說是齊政,想的卻不是簡簡單單的“賺一票”。
更不要說,還有構建生產標準這種事。
不能挾制供應商,反而要被供應商挾制的供應鏈,齊政甚至覺得要來沒有用。
他做自己的事業,是想要實踐自己的想法和理念的。
如果僅僅是為了賺錢這個目的,嘉谷辛辛苦苦的做全產業鏈有什么意思?
“抱歉,你這三個要求,我一個都不同意。”齊政擺擺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