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心重的人,這種時候的焦慮也就越重。
尤其是李崢最后的那句,我說完才算完。
嚇沒嚇到別人不好說,倒是完全把吳越嚇傻了。
剽竊、搶發……
處分、勸退……
這每個字都是吳越想都不敢想的,他也只是混個場面,誰知道會牽扯成這樣……
他開始回憶,李崢自打見他第一面起,似乎就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了不經意的眼神(學力低下)。
連話都不想多說一句(因為開楊軍的玩笑)。
為了少跟自己交流,甚至不惜讓屠夷寇那樣的人當舍長(培育領袖的責任心)。
明明是全班實力最恐怖的,卻連競選班長的意思都沒有,想必是認為與自己這樣的人競爭……本身就是一件很掉價的事情(那個男人他只想學習)。
在這樣一系列的自我驚嚇中,吳越越來越覺得自己在李崢眼里,就像地板上的一塊口香糖……只缺一個能鏟掉它的工具。
現在,工具來了。
他一定會跟院長說我有問題吧……
一定會要求從重處分吧……
還有那幾個兇神惡煞的家伙……
腦補到最后,吳越甚至已經想到了自己落魄回家,家徒四壁,鄰里嘲諷的景象……
正因如此,他怎么都坐不下去了。
午飯也沒吃,半小時前就開始緊盯著樓道,就等這么一個說話的機會。
此時,他扶著門框看著李崢,若不是有個支撐,怕是要直接下跪了
“李崢……我仔細想過了……我真的錯大了……”吳越這套心里已經過了好幾遍的措辭,真說出來的時候還是結巴起來,“怎……怎么都行……我還有機會么……”
這大概就是張善棟所說的,正常學生該有的樣子吧。
“我有課。”李崢滿腦子卻只有姥爺嚴苛的筋肉,回身快速鎖門說道,“晚些聊。”
“別……李崢……”
門一關,吳越無所依托,眼見李崢要走,膝蓋一軟……
李崢趕緊扶住:“不要這樣。”
“給個機會……怎么都行……”吳越使勁點著頭。
李崢見他鼻涕眼淚已經混在一起滲出來了,就這么扔在這里,似乎有些殘忍。
至于課這種東西……晚3分鐘,和晚30分鐘,其實也是大差不差的。
“你先站好。”李崢逐漸撒開手,確定他不要做什么過分的事,方才說道,“把你知道,且我不知道的事情說一下。”
“我都整理好了……”吳越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拼著命說道,“從你讓我轉交請假條開始,你這邊的情況,我都會通知張善棟,都是公開的情況,什么時候請假,每天幾點會宿舍什么的……后來張善棟說要跟生院合作,也許會交給我和雨薇……我那時就很害怕,想拒絕……但雨薇勸我抓住這個機會,這是老師的信任……然后我們上周五的時候,去一個小教室跟胡海波老師坐了坐,說的話跟今天會場上的大差不差,聊了大概20分鐘,就定下了今天開立項會的事情,然后我跟張善棟就走了,劉雨薇沒走,她說有事請教胡海波,具體什么時候走的我也不知道……就這些了,我全都告訴你了……”
“劉雨薇很懂化學或者生物么?”
“我不清楚,至少比我懂,能跟胡海波聊起來……”
“聊的內容呢?”
“我記不清了……不過本身也非常含糊,比今天立項會上說的還要含糊。”
“我知道了。”李崢想了想又問道,“其它的,沒什么值得說的了?”
“我……想不到了……對了……我是普通家庭出身,一直很努力地幫老師做事才有今天……”吳越說到這里,臉一頹,眼一酸,腿又是一軟,“我錯了,李崢,我應該好好學習……”
“可以了,可以了。”李崢無奈再次將他扶住。
這位……也真是夠苦情的。
全世界都拿他當擋箭牌,只有他自己還不知道……以為自己才是真兇。
“行了,你該如何便如何。”李崢嘆道,“如果你經歷的事實真如你所說,你并沒有犯什么錯誤,也許在細微的心態上、道德上略有損虧,但紀律上沒有任何問題。”
“啊……是這樣的么?我剛剛查校規校紀……學術紀律問題是要進檔案的,搞不好連學位證……”
“冷靜,你還沒到那個水平。”李崢拍了拍吳越道,“想到什么再告訴我,先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