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王,犬王。”
城外,三王并立,身后大軍數萬。
“棄城,讓開通路還可活命。”
“活命?”
斷臂老者咧嘴一笑,笑得如嗜血的惡魔。
“我陳氏一族一百三十七萬九千六百四十九人,已有一百三十七萬九千六百四十八人埋骨于此。
我陳...”
話突然頓了一下,轉過頭,看向老黃狗,“老黃,我叫陳什么來著?”
問這話的時候,老者臉上靦腆露出一絲羞愧,活像一個問了個低級問題害怕被人笑話的孩子。
然而,就這么一個低級的問題,卻把老黃狗給問住了。
“是啊,老頭你叫陳什么來著?”
想了想,沒想起來。
搖頭,“算了,管你叫陳什么呢,反正就剩咱倆了,都要死了,還能有誰給你立碑不成?”
“說的也是。”
老者贊同的點頭,抬起頭看向對面三王。
“戰至于此,何懼死生?”
“那...便戰吧。”
對面,中間的女性王者輕啟朱唇,語氣平淡,并無血雨腥風。
曙光城上,忘記了名字的陳姓老者身后長劍飄起,懸于身前。
劍氣沖霄,老者卻只能以衣袖輕拂,“老伙計,今次應當是你最后的輝煌了,可惜我不能再持你作戰。”
言罷,抬起頭,看向城外的三王。
“我有一劍,可斷長生,誰來?”
三王不語,身形上浮。
“上!”
......
南域,南極之南。
廢墟之上,有一城門。
城門殘破,隱約可見二字,名為南天。
門外血流漂櫓,天空血雨淋淋。
門內殘兵四人。
長槍粉碎,琵琶弦斷的大漢瞳孔渙散的躺在地上,想要回顧自己的一生,卻發現往前、再往前、再再往前...回憶中似乎都只有一個字——戰。
區別只是越往前回憶,人就越多,到了近時,就只剩下他們兄弟四人還都半殘。
“大哥。”
回憶了不知多久,也沒有想起戰前是個什么樣子,壯漢雙眼突然恢復清明。
從地上翻身而起,看著另一面如活蟹、須如銅錢的漢子。
“大哥,咱們來著之前,是干嘛的來著?”
這一問,不僅把大哥問住了,把其他人也問住了。
“是啊,咱們來著之前是干嘛的來著?”
“咱們...不是一直在這嗎?”
“咱們是什么人啊?”
這樣的念頭一一閃過,到最后歸結到了同一個問題,“咱們為什么要守著這里啊!”
“我...不記得啊!”
愣住的大哥吐了一口血,覺得胸口暢快了一些,迷茫的搖了搖頭。
“管他呢,反正都戰了那么久了,難不成想起來原因你還能不戰?”
“那倒是...”
抱著斷了弦的琵琶的漢子腳步蹣跚的往殘破天門外走去。
“大哥三弟四弟,你們先休息片刻,我再去殺他個七進七出。”
身后,無聲...
壯漢也不在意,抱著琵琶走出了天門,沒入漫天血雨之中,漸行漸遠。
“大哥...”
直至那背影徹底消失不見,手邊放著一把只剩下幾根傘骨的破傘的漢子輕輕的喊了一聲。
大哥無聲的點了點頭,用手中只剩三分之一的青鋒寶劍在地上掘開一個土坑。
“趁還活著,給老二留個墓吧。”
說著,雙手穿過,抱起那已經冰冷的身體。
一直沒開口的漢子手中緊握著一根金鞭,他應該有兩根金鞭,倒不是他記得多清楚,只是他有時候在戰斗的時候會下意識的用空著的左手去擋。
當然是擋不住的。
但每當那時候他就覺得,自己左手中應該也有一把金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