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肚撫摸著時針旋鈕,不管怎么說,藏著張底牌總歸更好。
縱然保住條小命,過載帶來的后遺癥現在才開始從精神**上摧殘西蒙。方才的掙扎起身耗盡了幾個小時以來積蓄的體力,西蒙臉色驟然變得煞白,太陽穴突突跳著,肌肉膨脹著又松弛,西蒙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權。他聞到到一股腥味,他尿在自己褲襠里。
海魚被潮汐帶上岸上后,最痛苦的不是被漁民抓走,或許也不是漫長無味地等待缺氧致死,而是心存希望,挪動著逃回海里,在海水重新浸潤魚鰓前,自行施加了更多痛楚,然后死去。
整個銀河系都降臨到西蒙眼瞳,恒星恰似飛蚊,彗尾掃動。西蒙想起某次戰斗后,帝國營地深處的俘虜營,奇怪的是幾乎所有盟軍戰俘都活著,但當見到同胞的第一刻,他們強烈要求補一槍,以求速死。帝國人給戰俘注射了大量安非他命,好讓戰俘受刑時保持清醒。
后來那間戰俘營,成了關押帝國人的戰俘營。
直到海嘯滿意地退去,西蒙才精疲力竭地重新沉睡,長夜無夢,猶如死亡。
在避難所判斷天亮日落只能通過時鐘,次日清晨,西蒙在自己的穢/物中醒來,感受著力量涓涓細流般回歸軀體,西蒙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成功脫出了外骨骼,扒開背包,找出醫療包,急救針扎入手臂時,西蒙甚至舒服地呻吟出聲,相比于過載后遺癥,急救針堪比情人愛撫。
大腿被異形酸血腐蝕開幾個小坑,隱隱有化膿的跡象,西蒙別無選擇,沉默地脫下靴子,軍刀刃面倒映出他鋼藍色眼睛,酒精燈烤紅了刀刃,西蒙仰頭盯著隧道頂,一刀一刀挖出感染層,灑了些止血粉,纏上繃帶。
潦草處理完傷勢,撬開罐頭飽食一頓,套好生化防護服。蒼白臉龐掩蓋不了這條漢子依舊龍精虎猛。西蒙考慮再三,舍棄了關鍵支柱損毀的外骨骼,一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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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地穿過第二道已然洞開的滾柱大門,通過隧道,來到避難所大門操作臺,插入識別卡,彈出界面。
“是”,“否”。
西蒙猶豫了。
他親眼經歷了東海岸核爆,文明之所以成為文明,是因為恪守道德與堅守秩序,核彈落下的那刻,秩序消失了,道德消失了。為求一己存貨,叛軍可以毫無猶豫地對尚是同僚的同胞開火,機炮本該打擊大洋彼端的帝國崽子,反過來屠殺盟軍士兵。
人類踏入黑暗的那刻起,叢林法則便建立,弱肉強食,物競天擇。這項規則烙印在骨髓最深處,而核爆,是打開潘多拉盒子的鑰匙。
西蒙右手扶住左輪,了無希望時,他曾想過舉槍自殺。舊世界遺跡里,他作為舊世界的一部分,一門之隔,新世界究竟是什么鬼樣子,他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