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以痛吻我,我應回報以歌。”腦中突然閃過一句詩,西蒙完全記不起作者是誰,但霎時,他的心寧靜了下來,他輕輕地念出來,宛如火星落進干柴堆,燃燒掉了西蒙本就不多的遲疑,于是,他觸碰選項。
“避難所大門正在開啟,請等待。”機械女聲響起。隨即,隆隆雷霆暴烈地震撼著山腹,齒輪因太久不曾上過潤滑油而發出令人牙根發澀的摩擦聲,起初是一線光束刺透,光明里映照無數塵埃,隨著大門開啟地越來越大,**陽光刺地西蒙忍不住抬手去擋,熾熱取代了寒冷,幾乎瞬間,被一層橡膠包裹著的西蒙就汗流浹背。
荒蕪,一望無際的荒蕪。
西蒙踏出避難所,腳踏在黃沙之上,西蒙躬身掬了一捧土,銘記下這片土地,這是他踏入末世廢土的第一步。他回頭最后看了一眼緩緩闔上大門的肯特堡避難所,默默地朝著反方向離去。
天空中沒有一絲云彩,核爆不單是重創了地表,同時重創了大氣層,臭氧層遭到破壞,紫外線肆無忌憚地直達地面,多數植物扛不過如此惡劣的環境。呈現在西蒙眼中的,便是一個寸草不生,半截入土的肯特堡基地。
營區已經蕩然無存,唯一能夠辨認的,是曾經的機場跑道,高等級混凝土經受住了殘酷考驗,但仍舊皸裂開了觸目驚心的裂縫,橙黃油漆淡地非要仔細俯身去看,理所當然地,那些死于核爆初期的游騎兵,尸骨不存。
西蒙找到傾頹的航站樓,躲過太陽毒辣炙烤,他摘下防護衣帽子,喘著粗氣,汗水黏住眉毛,在先被輻射弄死前,脫水肯定會先要西蒙的命,所幸蓋革計數器顯示輻射計量度雖然較高,但不至于造成太大危險,吞服了幾片抗輻射藥,西蒙又扔掉了生化防護衣,只留下防毒面具。
核爆改變了舊時地貌,也令尋找路線變得困難。根據記憶,西蒙知道肯特堡建立于阿巴拉契亞山脈南段,具體在哪里則是軍事秘密,他唯一能依靠的便是指北針,即便沒有,西蒙接受過完整的游騎兵們訓練,大可以通過北斗星定位方向。
背包帶勒地西蒙肩窩子酸痛,里面裝滿了食品飲水、藥品工具。加上剩下的兩只彈匣,西蒙背負了遠超舊時行軍的物資,但他不會再有補給,除非他根據華府公共頻道的指示,前去尋找自由聯盟,參加對帝國的反抗行動。
老實說,西蒙不喜歡華府,那里充滿了裝腔作勢的官老爺,老年人做出的決定,卻要讓年輕任付出犧牲,來完成目標,不過前方就如同西蒙腳下踩著的輻射焦土,干涸枯寂,縱使有一點點光芒,西蒙也只得飛蛾撲火.
經受著酷熱,背負著沉重行軍包走上整整一天,對于常人來說等同于折磨。西蒙出身盟軍精銳部隊之一的71游騎兵團,這種程度的行進不算特別煎熬。一旦確立了目標,這個士兵就能心無旁騖地走下去,唯一讓他感到憂慮的就是飲用水。
人在極限情況下可以捱過一周不進食,人頂多兩天不喝水就要渴死。固然考慮到避難所外水源稀缺,攜帶了大量飲用水,以及凈水片,但情況依然十分嚴峻。
背陰面生長出少量植被,植被意味著水源,西蒙躲開為了逃避陽光而長地干瘦曲折的荊棘條,溪水泛著詭異青綠色,過氧化導致水面覆蓋著一層黏稠物,西蒙走到上游,水質稍微清冽一些,折斷樹枝打算撥散開雜物,枝頭剛進入水中,個頭大地驚人的蝌蚪從水藻中躍出,嬰兒啼哭般哀鳴著,霎時溪水各處冒出無數蝌蚪,逼迫西蒙落荒而逃。
夜幕漸漸降臨,夕陽強烈到西蒙不得不戴上墨鏡,西蒙選擇了一處斷崖作為宿營地,枯樹枝倒是俯拾皆是,生起篝火,太陽落山后,寒冷應邀而至,西蒙后悔起丟了防護衣,那玩意密不透風,很適合保暖。
蜷縮到崖角,山風穿過風化嚴重的崖壁,裹緊斗篷,西蒙凍地上下牙床不住撞擊。入睡也成了戰斗,西蒙克制住仰天大叫的沖動,努力將思緒轉到其他。
作為無家可歸的一個士兵還能想些什么?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