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黏住了西蒙的額發,將發梢束縛在混滿了灰燼、血點、涎水的臉龐,這本該是一張彩色照片,但在AATS急速過載中,萬物一切都在失去焦距,失去色彩。徠卡昂貴的鏡頭摔碎在地,濺落起無數水晶,而上帝端起了一部老式蔡司照相機,鎂光燈一閃,定格住了世界,黑色原色覆蓋住這棟其實也多是黑白的建筑。
西蒙固化成了一座雕像,唯有左輪中的馬格南噴薄出大朵槍焰,膛線促使彈頭做著自旋轉運動,另一座灰白色的雕像微微拂動著,畫師的彩繪筆湛滿了顏料,刷中了它的眼眶。
“砰!”活尸女王尖唳一聲,兩顆馬格南打在一條直線,第一顆打爆了女王的眼眶護皮,第二顆穿進了眼瞳!活尸女王叫得凄涼,它的煙熏妝融化了,流下了黑色的血液。君王受辱,則臣子赴死。活尸近到可以看清銳利指甲上的污垢、血漬。絕大多數披著黑紅相間的斗篷,染著同胞與敵人的血。是的,世界恢復了色彩。
“呯!”四聲槍響,在槍聲漸次隱沒的大樓里是如此刺耳,地上又多了四只倒斃活尸。縱然西蒙背包裝著上百發彈藥,左手掌心攥著一顆后備彈巢,但他已無時間裝填。活尸帶著股腥風欺近,左輪砸中了某只活尸面門,軍刀刺穿了第一支撲上身的活尸喉嚨,隨后西蒙被活尸淹沒了。
“拉丁翰、凱利、烏爾茲確認陣亡,另有兩人失去戰力。”防爆盾牌壘高,堵死了樓梯入口,A隊隊長向蘭德匯報著傷亡情況,B隊只剩下了五個人,包括隊長在內,他們都在奮力地頂撐著盾牌,無論A隊如何朝射擊孔開火,覆蓋著盾牌的活尸都不曾退縮,大有同歸于盡的架勢。“堅守陣地,B隊已到12層,巢穴的活尸應該都向你們方向去了,即刻就到!”對講機另一側,交火聲烈度不高,蘭德小隊只遭到了散兵游勇騷擾。但相比A隊的正面對抗,漸次誘使的伏擊也讓B隊戰斗人員下降到了七人。
“更正,客人陣亡。”返回了初始位置的凱南說道,這根老油條手頭就有一桿狙擊槍,但他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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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坐視著活尸撲倒了西蒙。活尸狂暴噬咬會在幾十秒內將被害人啃成白骨架子,而現在,一分鐘過去。
“收到,由他去,任務不變,清剿活尸。”蘭德沉默了一會兒,事已至此,龍湖的字典里沒有敗退一詞,要么完成任務,要么全軍覆沒。“等等……”凱南剛匯報完情況,活尸堆似乎松動了,幾頭活尸了無生機地滾落,凱南架起麥克米蘭狙擊槍,壘積木般的活尸堆在搖動!隨后,仿佛是到了原油中了洗了趟澡的西蒙悍然挺立,“砰!”大蟒怒嘯,西蒙徑直捏著活尸咽喉舉起,槍管塞進畜牲嘴里,一槍射爆!
“想吃我?”西蒙喃喃道,陣陣虛脫感涌上腦海,腕表機械時針正在緩緩地復歸零點,分針秒針亦如是。AATS力量增幅仍未消散,西蒙一腳踢得活尸身首分離,他一身墨黑,唯一的異色自然只能是他的眼睛,鋼藍,鋼鐵般冷硬。世界愛不愛他無所謂,搞成一種顏色也無所謂,天空賦予了湛藍瞳色,那么他就回饋黑暗。西蒙顫抖著摸出急救針,打了一針強心劑。“呼哧呼哧。”西蒙嘴唇冒著粉紅色的泡沫,血絲攀上了眼白,血滴滲出了鼻腔。倘若有什么一頭雄獅更可怕,勢必是一頭受傷激怒的雄獅。
過載后遺癥殘酷地捶打著腦海,敲擊著中樞神經,西蒙捂著腦袋痛苦地嚎叫著,不似人類,近于瀕死野獸不甘的咆哮。龍湖傭兵個個在廢土血火鍛煉出來,什么詭異怪絕的事情沒見過,但西蒙要震破聲帶的嘶嚎仍舊讓他們心驚肉跳。尤其是凱南,他想起了一句話。
海德拉,血債血償。
近似于生存本能,凱南食指扣上了扳機,瞄準的既不是活尸,也不是活尸女王,而是西蒙的后心,只需要一顆子彈,就能彌補掉之前的錯誤。拋棄事實同伴的彌天大錯。“等等什么?”指揮官回復道。
“客人……”在觸動扳機前一剎那,西蒙猛然回頭,猩紅雙眼瞪地凱南靈魂停擺。下一刻,西蒙不見了,脫離了支援,或者說是背刺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