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視面罩的供氧猛然提升,阿斯特麗德大口大口地吸入渾濁的空氣,盡管她這次跑在了第二,但不意味著離危險遠了一分,隊伍在朝深艙前進,一旦抵達了最深處的壓載水艙,再想升回甲板簡直癡人說夢。“砰”有人跌倒了,窸窣的螞蟻爬動,瞧都不用瞧,還剩三個人。
“沒有路了!”他們順著路跑到了某個運行艙室中,鐵鏈拴著的方形罩子莫名振動,軍靴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噪音,塞申斯少尉叫道,前方已是死路,安全門緊鎖。阿斯特麗德轉過身去,兩只幽靈一左一右占據了優勢位置,這些鬼東西似乎感受到了隊員們的絕望,甚至開始品嘗起來,阿斯特麗德注視著幽靈似人非人的面貌。她許多次與死亡擦肩而過,但是死神也有打盹或是發善心的懶惰,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換進新的彈匣,扭轉槍機上膛,槍托抵著肩,她蠕動著嘴唇說道:“我們有三個,幽靈兩個,我們分開跑,左中右,跑出一個是一個,一定要把消息傳遞給總部!讓他們擊沉這艘船!明白么!”
“明白!”塞申斯少尉與另外一名隊員亞當回道。甜蜜的絕望品味結束,幽靈們要追尋更甜美的悲愴了,先是小步慢走,隨即大步狂奔!“走!”阿斯特麗德吼著,DM13無殼彈噴吐出大團槍焰,照亮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深艙,隊員們岔開了路徑,絕地武士般沖向明知必死的敵人。
透明彈匣里的無殼彈飛速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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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47獨特的旋轉自動機結構使得子彈做著圓周運動。目鏡里,幽靈拉伸出光暈與離子焰火,純粹的神話惡鬼。在撞入惡鬼懷抱前一秒,阿斯特麗德驟然滑鏟,前方澄靜視野!空無一人!“嗵!”并不是人人都像阿斯特麗德般好運,幽靈的手臂拍中了一名特戰隊員的防彈插板,一柄巨錘砸得插板凹陷,他噴出一口血,在落地之前,插板凹入的尖刺就刺破了心臟。
“來啊,畜牲們,你們想吸干你大爺的骨髓嗎?”塞申斯被逼進了角落,少尉的眼角余光看見了阿斯特麗德成功遠離了幽靈,少尉扣動了阿斯特麗德出發前贈予隊員們的AATS腕表,雙重的力量與弱點探測,以及最高幅度的時間過載,少尉激發了聚能燃料棒的電鈕。多好的姑娘。塞申斯少尉望著阿斯特麗德,臨死之際,有一個美麗異形送行,他比絕大多數的士兵們都幸運了。更重要的是,那個姑娘也在深情脈脈地回望著他,渾然不覺她的前方悄然冒出第三只幽靈,塞申斯張大了嘴巴,想大聲提醒她,奈何拇指已然觸到了電鈕,導線牽連引爆藥。“你……”少尉只來得及說出“y”這個字母,微型爆炸便帶動了聚能塊的連環爆燃。在火幕燒蝕少尉的聲帶之前,他喊出了“b”。
“back!”阿斯特麗德一頓一跳,門口矗立著第三只幽靈,顯然循著聲響而來,幽靈直直地盯著被融成一副白骨架子的塞申斯少尉,幽靈轉過了頭,第一只,第二只,側過了頭顱。盡管肉眼不可見,透射出的嗜血暴虐冰入腦海。
我就要死在這里了么?無人問津?沒有盛大葬禮?沒有哭泣與花環?她終于漫上了一絲悲哀,“鐺!”震耳欲聾的蕩顫,她的世界,一片黑暗。
……
“將軍,今日的例行報告。”秘書送來了一疊文件,威廉姆斯中將道了聲“謝謝。”但不管是穿著筆挺軍裝仍舊胸部高高聳起的女秘書,或是眼皮不抬一下的中將,他們都知道這無非是個印在骨子里的禮儀性習慣用語。我老了。中將揮手示意少尉秘書退出。他欣賞著年輕女軍官曼妙的曲線,放在五十年前,或許中將還會誕出某些公開的秘密。不過垂垂老矣的將軍只想在任期內為軍隊鋪平前進道路,至于通向哪里,只要不是毀滅,將軍都愿意接受,并為此燃燒殆盡余暉。
將軍翻動著鷹徽標記的文件,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在數百海里外進行任務的阿斯特麗德。老實說,執掌西點的那幾年,將軍一開始并不喜歡她這樣明明渴望權力與**卻又傳達出踏實表面的女孩。每個月的違規懲罰名單里都有阿斯特麗德·約瑟芬,不知道她仗著是父親、祖父的光輝或是自身一呼百應的手段。總之每個周末,將軍與列兵都會以某種形式見一面,要么是隔著小樓百葉窗看著訓練場孤零零的加訓人員,要么是紀念堂里的讀書姑娘。將軍省略了一些令人尷尬的畫面。“要求改裝潛航器電磁網?”將軍戴上老花鏡。老家伙嘛,難以與時俱進,他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