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一個無眠的夜。
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會選擇闖進黑夜荒原,無論多躊躇滿志,但彼時非舊世,刻耳柏洛斯早已不看守地獄門,既然諸神隕落,游蕩人間才是神仆之責,代為巡狩。
一待第一抹曙光乍現,克勞迪婭們立即啟程離開了這棟鄉村別墅,她們草草掩埋了艾薇的尸體,最后一捧土灑到戰友蒼白無血色的冰涼臉龐上,死者未竟功,生者仍煎熬。
外骨骼驅動著奧古斯塔維娜邁動著僵硬步伐,她的心臟“嗵嗵嗵”地跳著,只是這次她明白的確是正常的生理因素,干涸龜裂的荒原經人一踏便蛛網般四散蔓延開,她甚至不需要以意志力抗衡身體上無時無刻呼喚著的休憩,慣性骨骼機制鎖定了步伐,她可以真的算作是行尸走肉了,任由一副機器操縱。
克勞迪婭們遠遠地繞開舊多倫多廢墟,這一次,國家電視塔直白地敞亮在眼前,但從這個距離看,那棟五百多米高的建筑沒什么特別出奇,偶然間抬手遮陽時便能徹底蔭蔽住,讓人不禁想,它真的是人類建造的么?或是說又只是自然窮極無聊時的雕琢?說到底,那也只是一堆分離星球所構成的物質,十有**,是棵神話里的世界樹吧?有沒有奧丁神兩說,不過奧古斯塔維娜百分百肯定那里頭要么是活尸巢要么是惡魔鷹巢,遲早要吃空樹干。
太陽逐漸偏移至正中,影子在燦陽下純粹是孱弱的附屬品,不可能有絲毫畏懼,奧古斯塔維娜也幾乎感覺不到幾個小時以前無所遁形的深邃感,克勞迪婭們沉寂地選擇避而不談,談論未可知事物很大程度會演化成自我恐嚇,但奧古斯塔維娜發自心底的平靜,不掙扎也不瑟縮,畢竟當自己都能背叛自己試圖消滅自身,那還有什么是比不敞開心扉擊中心底更迫切的呢?
已然化作血月之日那無暇怖暴的口蜜腹劍。她默念著,她牢牢地記住了這句無理由浮現出的箴言,她擦去額頭密匝匝的汗珠,抿進唇瓣,咸澀味,隨著隊長喝令休憩片刻,她才結束了思緒。
克勞迪婭們圍坐著,漠然地進食休息輪班,沒人露出笑容也沒人照例分享一些“秘密”,剎那間,她們成了最無情無感的執行機器。愁云慘淡地都能嗅出來。
“我知道大家擔憂什么,是的,我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隊長環顧著每一個克勞迪婭,堅定的眼瞳中不可動搖的意念,隊長看著這些服役期各異卻個頂個擁有三四年作戰經驗的女士。“那么告訴我,克勞迪婭的信條是什么。”
“披堅執銳!先人一步!”奧古斯塔維娜說道,好似這句話一出口,突兀有光彩迸發出。
隊長攥著拳頭,輕輕敲著胸口的三足黑線徽章,斬釘截鐵般的磐石堅穩:“我們的戰場不在產床,而是在荒原,我們穿著甲胄,心中也同樣堅不可摧,我們要比男人們更快,永遠更快一步,這樣我們才能稱作克勞迪婭,皇帝的御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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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弗蘭茨的格言是什么!”天穹無云,地上無雨,短春之后,盛夏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