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她的職責,也正因為這份職責,造就了她絕不會卷入任何內部派系爭斗中的義務。倘若說這一次的內戰……是的,她當然知道從梅利薩殿下宣布聯合理念為海德拉今后行動準則的那天起,第二次內戰就已然正式爆發。她只見證了第一次內戰的尾聲。那一場波托馬克河畔的投票與裁決。
她目睹著第二代海德拉們隨風飄零,數十年來,她隱然在末位,卻沒缺席過任何一場神圣協定的簽署。它將海德拉與這座昔日名為克利夫蘭,今日名為艾蘭(Iron鋼鐵)城緊緊結合在一起。
她還是那個王上座前乖巧的小容克,而她所傍身的第二帝國的根基正在剝離消逝。而她的職責,是看管。
“那個紅寡婦聽說已經被杜福倫大人的魔鷹逮住馬腳了。”流言蜚語刺痛著她,薇薇安不需要豎起耳朵也能聽清這群強裝出衣冠楚楚的紫雨披們的竊竊私語。
“慌里慌張老鼠一樣逃了這么多天,哼,逃得過杜福倫大人?”
“前幾天塞茲·零居然要求重新加入衛隊!這個愚不可及的純血叛逆,這時候想投誠?晚了!”
“多虧殿下仁慈,只是剝奪了能力關在地牢里,照我看,這樣的逆賊就該讓史官記下,告誡后輩!”
薇薇安不覺得一團火在燃燒,她只是感到有些悲哀。何時海德拉的預備成員敢于如此肆無忌憚地議論高位者。她站起來環顧過杯盤狼藉的桌椅,見不到一個紳士。歸轄于她與研究者的海德拉們早就依照規章補充進因內戰缺失的額定編制中,然后把本該有的位置讓給了一群宵小,最后她還要獨自一人清理干凈這座酒館,清理干凈她的體面。
“你是安靜的,你安靜地觀看戲劇吧。”許久之前,陛下曾對她這么說過。
她愿意一直、一直看這場主角、配角都沒有她的活劇。她所愛、所堅信的人、物,便是這場被縛的普羅米修斯的演員們。
薇薇安離開了柜臺,身后是琳瑯滿目的玻璃水晶酒瓶。每當那個紅發女孩跳脫著歸來,薇薇安就可以收下一堆欠條,再難得動口奚落奚落她。前陣子她還可以奚落紅發女孩越發差勁的審美與擇偶觀。而她最開心的事莫過于陽光明媚的午后,梅利薩殿下、梅內德斯對陣上一任突擊者羅蘭德與千面者斯坦霍夫。她與阿多菲娜就在旁邊觀戰。杜福倫雖然一直不大討喜,但他會帶來好幾籠愈發罕見的白兔、藍貓。研究者照例是不來的,不過年輕人之間的事情,老頭子最好是結局時露個臉就行。
她明白,這一次之后,再也不會有這樣的小小樂趣了。
她踏著吱吱呀呀著的木階走去閣樓。身為攝政王的梅利薩殿下會在這兒接見一些他認為前途遠大的新成員。在授魂典禮結束后,她可以很高興地舉辦一
(本章未完,請翻頁)
場只屬于海德拉的宴會。
月光滲過小窗,跌進積灰樓板,她從圍裙口袋里摸出一張便簽,上面潦草寫著一行字:“2117年四月下旬,茲因阿多菲娜·莫爾芬取走煙酒若干,欠下酒館若干元,此為欠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