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凌可不明白,出身低賤的二人,得罪了招惹不起的貴人時,對方當場發作還好,若是笑容滿面反而讓她們寢食難安,如同一只即將被人刨心挖肺的小白鼠般憂懼欲死。
突然明白了他剛才的舉動有些欠思考,二人一時理解不了,也在所難免。
陳子凌從懷里摸出了身上僅剩的三錢銀子,交給了杏兒丫頭,佯怒道:
“去買兩碗餛飩,你和小蠻吃不完不許來見我!”
結結巴巴的杏兒丫頭,和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小蠻二人,見他發怒心想果然他還是生氣了,待她們聽到后面的話卻又摸不清他到底想怎么懲罰自己。
“吃餛飩?估計還要趁熱吃?那應該很難受吧?”
盈盈欲泣的二人不敢違背他的命令,相互攙扶著下了樓。
小蠻姑娘和杏兒丫頭坐在客棧樓下的一處角落內,默默吃著兩大碗熱氣騰騰的餛飩。
二人忍不住被燙出了兩行淚花,一顆顆晶瑩的眼淚撲簌簌掉在碗里。
在樓下喝酒的范建三人看著那位嬌俏清麗的佳人,正帶著一個小丫鬟楚楚可憐地懲罰著自己。
以青樓常客著稱的范建,怎么能受得了這個,不由怒火中燒,對那位土包子焚琴煮鶴的做法很是惱火。
就連素來不好美色的靖王世子,對二人的處境都有點同情起來,一拍桌子爆喝一聲:“干他娘的!”
熱氣方剛的葉重添油加醋地附和一句,“我就說當初和我們在城外碰撞的土包子不是個東西,是他的車隊主動撞的我們,這要是在……我非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他可是南慶國第一高手葉流云的侄子,在南慶那也是大有來歷,橫沖直撞的主。
“晚上,等晚上!不要急!咱們新賬舊賬和他一起算!”
三人輕輕碰了一下酒杯一飲而盡,話不多說都在酒里……
等小蠻姑娘和杏兒丫頭終于倔強地吃完了碗里的餛飩,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相互攙扶著上了樓,站在陳子凌的門外,忐忑地敲了敲。
“陳公子,我和小姐已經吃完了。”
杏兒丫頭抽抽噎噎好不容易才說完了如此短的一句話。
“進來。”
二人心中不免惴惴,小步頻挪終于站在了陳子凌的面前,見他正揮毫書寫著什么,心中更加惶急。
杏兒丫頭一邊打著飽嗝,一邊訴說著二人是如何艱難才吃完了碗里的餛飩,一副痛改前非,大徹大悟的表現。
陳子凌看著二人鼓鼓的小肚子,將手里的毛筆仍在了桌子上,以一副孤獨、失望到極點的語氣悲嘆一聲。
“你們還在誤會我。”
陳子凌將二人扶坐在了椅子上,一邊幫她們在掌心和小腿上的幾處穴位輕輕揉按,一邊解釋著他的本來用意。
兩個人一動不敢動地聽著他的解釋,杏兒丫頭打了一個飽嗝,不敢置信地看著蹲在身邊的陳子凌,驚訝道:“少爺,您一開始就沒生我們的氣?”
“我的性格有些怪,你們不理解也正常”陳子凌解釋了一句,開口朝外喊道:“一葉!一葉!”
“怎么了少爺?”
“辛苦你一趟去藥鋪賣一點山楂干上來。”
“少爺您客氣了,我馬上就來。”一葉恭謹地行了一禮,面上卻是樂滋滋的模樣,得了吩咐顛顛地跑了下去。
小蠻姑娘和杏兒丫頭這下是真的信了,主子怎么能給下人說話這么客氣呢?一葉先生竟然還高興地接受了!
實在是匪夷所思啊……
小蠻姑娘終于放下心來,雙手捂著嘴巴忙跑回了她的房間朝小痰盂里吐出幾口血水,接著嘔吐出了幾口胃部的食物。
一層冷汗從她的額角冒了出來,長時間的旅途奔波加上今天的一番驚嚇,她終于支撐不住了,雙眼一黑身體軟軟地躺在了杏兒丫頭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