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大興城較近的五柳鎮上,有座造型古樸的鄉間別院,院門外的原木匾額上寫了“久和齋”三個黑漆大字。
似乎當初撰寫匾額時那人力氣用的太大,因此留在匾額上的字跡顯得有些毛糙,好在那人用筆老道,兩相結合下倒也別具美感。
一位官宦氣十足的中年男人,恭敬候在門外,已足足等了兩個時辰。
面前的木門終于緩緩開啟,從中走出一位白衣小童,見中年男人仍未離開,好心提醒道:
“陸尚書,我家先生說了今天不見客,您請回吧。”
小童說完,不好意思地搖搖了頭,轉身退回了小院。
最近國內發生了許多大事。
鳳延年瘋癲,禁軍歸了皇長孫一派,這間小院沒有任何反應。
東夷葉家在流民營中抓獲了一名南慶皇族,這間小院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對于朝中之事一頭霧水的陸尚書,見木門咯吱一聲重新掩上,心中不由有些煩躁起來。
“梁家那位后生立了大功,就連肖恩的兒子都白白撿令了個便宜,也只有那位偷偷離了大興的葉家男主人,將功抵過沒有得到封賞,皇長孫這是在明目張膽拉攏人心!”
陸尚書屁股一扭鉆進了轎子,伸手摸了摸嘴角的兩撇小胡子,繼續思琢了起來。
據手下打探的消息,抓獲南慶皇族一事最大的功勞應該是東夷葉家,為何卻沒得到半點好處?
這是陛下的意思,還是皇長孫和東夷葉家有了嫌隙?
陸尚書想了半天,始終不得其解最終無奈一嘆,一雙眼睛半開半閉在轎子內打起了盹。
……
一輛黑色馬車停在了半閑居的門口,從中下來了一對璧人。
女子長得清秀靈動,眉眼五官帶著三分仙氣,身材更是苗條娉婷惹人注目。
只是女子說出來話卻未免有些不雅,似乎嬌嗔中還帶著幾分……醋意。
“陳子凌你給我老實交代,你和那位小蠻姑娘究竟發生了什么?”
“你要是膽敢騙我,本姑娘保管一拳將你變成五竹,教你重新做人。”
葉輕眉一雙秀氣的眉毛上下動了動,雙手背在身后悄悄握起了拳。
陳子凌聽到葉輕眉的追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心想這要是失憶了,豈不是連上輩子的記憶都沒了?一臉認真道:
“葉輕眉,我和小蠻姑娘那晚,并沒有發生你認為的那種事。”
“真沒有?”
葉輕眉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陳子凌,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道:
“那位小蠻姑娘我看了都喜歡,現在人家可是一念的關門弟子了,你現在后悔了嗎?”
“后……悔當初沒有帶你一起來。”陳子凌唉聲嘆氣地回了一句。
“嗯?”
葉輕眉抬頭看著陳子凌,雙眼瞇成了一雙新月,如水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笑意,過了片刻忍不住柔身一嘆。
“男人嘴里沒一句真話,看在你身上還有傷的份上,今天這頓飯本姑娘請了。”
葉輕眉蓮步邁動身下黃裙生波,走路姿態既不嬌柔,也沒有男兒的豪爽,只是一味的平和隨意。
陳子凌見她走在了自己的前面也不在意,他沒有什么大男子脾氣,也不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好。
半閑居樓外的桂花已經盛開,黃色花瓣點滿枝頭,空氣中飄出陣陣醉人的馨香。
可是外面所有桂花與站在半閑居樓內的黃衣女子相比,似乎都減了味道,失了色彩。
坐在大廳內的食客,一個個神情專注地盯著葉輕眉,全都傻了眼。
葉輕眉用手理了理鬢角的一絲秀發,扭頭看著酒樓內的小廝,小聲道:“有沒有雅間?”
跟在身后的小廝,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解釋道:“姑娘今天雅間都被人包了,您要坐只能坐在大廳了。”
陳子凌二人走到一處偏僻的位置,發現還有一張空桌,立即走了過去率先落座。
兩個遲了一步的讀書人,面上微露羞澀,依依然在桌子對面坐了。
二人眉清目秀,皮膚白皙,瘦削的雙肩罩在薄薄的青衫下,隱隱能看出下面的鎖骨。
葉輕眉看了看二人,知道對方是對方的真實身份,也不對說破。
二人被黃衣女子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就像初升的朝霞偷偷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