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影凝實,正是仲長老。
眾人驚魂未定,紛紛唏噓,中了魘氣就是這般景象,也稱魘變。
仲杳倒沒被嚇住,七年前他見過的景象更加恐怖。
“杳……杳兒……”
仲至正身上的異狀消失,還恢復了些神智。
仲杳正要上前,高先生說:“魘氣未散,不能靠近。”
他只好退后,手肘忽被柔荑握住,轉頭對上一雙鳳目。
季小竹關切的看著他,眼中送來暖暖慰籍。
高先生卸下背簍,上前查看,接著族衛的話說:“你們都是修士,便是被魘氣侵蝕,也不可能轉瞬魘變。”
“仲堡主是煉氣宗師,體格強壯,血氣充盈。些許魘氣,不至于侵徹心肺,直抵魂魄,定是另有蹊蹺。”
“對了,你們有沒有吃過野物,喝過死水?”
兩個族衛臉色煞白,結巴起來。
“昨、昨晚逮到一只花面貍,烤、烤來吃了。”
“就在山神廟外逮的,應該、應該沒問題吧。”
眾人嘩然,那只花面貍顯然有問題。
仲長老喝問:“若是貍有問題,為何你們沒事?”
族衛甲說:“我有些下痢,沒吃。”
族衛乙說:“家里養貓,不忍心吃。”
兇手找到了,那只花面貍定是被魘氣侵蝕。只是很微弱,隔了一夜才發作。
仲長老卻搖頭:“山神廟離此就十來里地,怎么會有魘氣?”
高先生嘆道:“魔魘不是死物,或許又動了。”
這下連仲長老的臉色都變白了,周圍更是一片沉寂。
脆聲響起,季小竹問:“高先生,還有救嗎?”
人們紛紛側目,誰都關心這個問題,但誰會問得這么直白?實在無禮。
仲杳苦笑,這姑娘性子就是這么直。
高先生手腕連抖,在仲至正身上插下若干銀針。
插完針后,他才道:“還能拖一時半會。”
天井里再度沉寂,呼呼的涼風聲清晰可聞。
“杳……杳兒……”
銀針插下片刻,仲至正好了些,又低低念著。
高先生點頭說:“此時無事。”
仲杳在擔架前跪下,絲絲腐腥氣入鼻,正是他熟悉的魘氣。
他吃土無數,每塊土都含有魘氣,只是極為稀微,并無傷害。
“父親……”
他低聲喚道:“我在這。”
“杳兒……”
仲至正艱辛的說:“對……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娘……”
仲杳沉默,旁人看去,以為他還在生氣。
仲家堡人人皆知,堡主與少堡主父子不合。
仲至正對仲杳向來淡漠,對仲杳母親更無顧念。旁人說起,他就不耐煩的呵斥,以至于堡內無人敢提,似乎這個人并不存在。
更過分的是,仲杳母親早逝,仲至正卻拒絕將牌位放入祠堂,這就不怪仲杳生氣了。
不過仲杳只有少半是代入原主,對父親輕賤母親的氣憤,大半則是氣這便宜老爸擋了他的修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