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杳笑容斂去,目光變得深沉:“還有那條魘蛇,恐怕也不會乖乖的呆在貫山深處,隱隱有什么風云,正在向我們這里匯聚啊。”
紫蘿牽住仲杳的手:“連天地都被你逼著封了土地山神,還有什么好怕的。”
仲杳心頭暖暖的,開玩笑說:“真的來了洪水,你也不怕?”
小小臉蛋頓時皺了起來,畢竟是藤妖出身,最怕的就是水了。而且她記憶中自己的前身有一半泡在水里,牽扯著未知之事,更令她畏懼。
她一個激靈,想到了辦法:“我們現在就開始造船吧,造條很大很大的船,大得足以把梓原的人和誓谷的妖都能裝下!”
仲杳呵呵笑了,搖著頭說:“我可是……貫山男兒,遇上洪水,不是堵就是疏,總之絕不丟下貫山的土地和山林。只有那些無膽又無能的家伙,才知道造船逃命。”
紫蘿叉腰,黑發褪作紫發,再延展出根根翠綠藤蔓,張牙舞枝的道:“我就是膽小無能只知道抱大腿的藤蘿妖,怎么啦!”
仲杳說起了故事,很快哄好了她。
聽完治水與方舟兩個故事,紫蘿也譏諷的道:“什么糯牙方舟,全是逃命的本事,還好意思說得那般偉大。”
精神歸精神,現實歸現實,看灰河漲得這么厲害,防洪的工作得馬上做了。
仲杳吩咐:“我說你記……”
紫蘿噢了聲,掏出紙卷展開,發絲化作的藤絲泌出淡淡紫液,在紙上刷刷飛舞,將仲杳的話語變作文字。
這是仲杳在紫蘿身上開發出的又一個用途,她的發絲就是藤絲,可以隨心自如的做到各種事情,包括寫字。恰好她繼承了前身能寫會讀的本事,于是成了他的秘書。
建造河堤,挖掘水渠,尋找足以吸走海量洪水的深谷地穴,仲杳靠著前前世那點微薄的水利知識,列出各個項目。
春耕時節還有十來天才過,大部分人手還忙著耕田播種。即便都空了出來,算上老弱婦孺,梓原也就六百多人,短時間內根本搞不定這些水利工程。
誓谷的妖族就有用了,數目不多,但個個本事非凡。有牛頭怪之類力大無窮,有兔妖鼠妖之類善于打洞。鷹王還是個結丹妖怪,必要時在河堤充當妖肉沙袋,也能發揮很大作用。
妖怪跑來興修水利,防洪救災,那畫風簡直不要太崩裂,可這就是他的……道。
等紫蘿記錄完畢,捧著散發出幽幽清香的紙,一張張看下來,仲杳那緊皺的眉頭依舊舒展不開。
這終究是防備之道,若是水勢太快,堤壩溝渠來不及完工,損失就大了。尋常田地不算太可惜,梓原已經有靈種在改變土質了。
感應到了仲杳的沉郁,紫蘿也捧著小腦袋琢磨起來。
片刻后她啊哈叫出了聲,滿頭紫發胡亂飛舞。
“灰河原來不是有河神的嗎?”
她對仲杳嚷道:“就像封土地和山神一樣,再封個河神,督促他老老實實布云行雨,不準亂發大水,不就解決了?”
仲杳沒好氣的瞪她一眼:“你以為我是玉皇……哦,這里沒有,以為我是岱山府君,可以號令諸神呢?能請下土地和山神,是因為我跟貫山這片土地有緣,是我有仲家血脈,你小竹姐有季家血脈,我們跟這灰河都搭不上關系。”
說到這他也是心中一動:“不過你說過前身的一半泡在水里,說不定就是在灰河里,要不就讓你這個前任的貫山妖王來請河神?”
紫蘿抱著仲杳胳膊,說什么也不放:“不要!我不干!不準把我丟下河去!我就是在地上快快活活長著的藤蘿妖,絕對不是泡在水里吃臭魚蝦的水蛇!”
仲杳也是開玩笑,哪舍得把她當做祭品丟下河請神。
請河神這個法子肯定是行不通的,仲杳正想著,目光順著奔騰的河水,投向北面。
“灰河真要泛濫,最急的不是自己,而是叔家吧?”
眉心展開,仲杳想到了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