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蛇,既不是水蛇也不是蛟蛇……”
啃咬藤球的牙勁消失,敖盈盈的虛影不再躁狂,她淡然說著,微蹙的眉頭顯露出幾分茫然。
“我就是一縷怨魂,從紫蘿……以前那個紫蘿身體里抽出來的怨魂,被他封印在幽水里。”
“我一直渾渾噩噩沉睡著,封印忽然松動,我逃了出來,下意識的想找到身體。”
“以前的紫蘿真身遍布貫山,無處不在,卻怎么也找不到。我只好投進水里。水里還有紫蘿的一半真身。”
她抽了抽嘴角,那該是很不愉快的記憶:“跟這一半真身融合后,才發現自己變不回以前的紫蘿,變成了一條蛟蛇。還被魘氣嗆迷糊了,昏昏沉沉的,腦子根本轉不動。”
當初收拾紫蘿前身的時候,有一條藤蔓的確是通過水潭暗洞,連通了灰河。而后剩下那一半藤妖夜襲,才讓藤妖重生為現在的紫蘿。
到此仲杳理出了頭緒,原本的紫蘿的確是水陸兩棲,真身不僅遍布貫山,連貫水也是她的地盤。不過紫蘿同時也是雙魂一體,同時還有個紅綃。
千年前的事情暫不理會,紫蘿前身被自己驚醒,恰好斬斷了與水中真身的關聯。現在的紫蘿,只是用以前那個紫蘿的一半身體孕育出來的。而剩下那一半真身,正好留給了逃出封印后的紅綃,讓她變成了蛟蛇。
至于為何陸上的紫蘿還是藤蘿,水里的藤蔓卻變成了蛟蛇,這就說不清楚了。或許以前那個紫蘿就不是單純的藤妖,真身也不是一半的藤蔓,或者紅綃自己本就獨特,帶有蛟蛇之魂甚至龍魄。
敖盈盈還在述說:“我不是被魘氣弄得昏昏沉沉的嗎?就覺得很煩躁很……不爽,河水里還很奇怪,像在吸收我的力量做什么,讓我更惱了。”
“然后……就是剛才,一條條不知道哪里來的孤魂野鬼,想把我從這條蛟蛇的身體里擠出去。冥冥中也有股力量,就是剛才那種像是要把人電得酥酥麻麻的感覺,又在催促我跟那些孤魂野鬼斗,讓我更不爽了。”
“我是討厭這條蛟蛇的身體,可沒了這個身體我又去哪呢?”
“我是要跟那些家伙斗,可你讓我斗我就斗,你誰啊?”
說到這紫蘿嘻嘻笑道:“還跟以前一樣古怪矯情。”
敖盈盈哼道:“你也一樣,就知道抱大腿。”
她接著說:“到后面冒出條有些強的魂魄,那股力量不再催促我,轉到那家伙身上去,要把我擠走。沒辦法嘍,只好吃掉了他。”
“再后來就有人打我,我當然要還手……不,還牙啊。沒想到那些家伙那么弱,一口就咬死了。他們打我的時候,就沒想過會被我咬死?”
仲杳算是明白了這場鬧劇的由來和過程,紫蘿的那一半真身說不定就跟貫水以前的河神有關,甚至敖盈盈……不,紅綃,就是以前的河神,只是這些記憶被以前的那個家伙抹掉了。
敖盈盈逃回這一半真身,應該是魂魄跟之前有了些變化,并未拿回原有的河神位格。這時叔天雄請河神,上天公平公正的做了處置。
先嘗試喚醒敖盈盈,看她愿不愿意重任河神。可能是她內心抵觸,也可能是缺了什么,這事沒成。上天再接受叔家先祖之靈,這又威脅到了敖盈盈,于是悲劇就發生了。
“說這些也沒用了,我們只能向前看。”
仲杳勸道:“這具蛟蛇之身,看來跟河神有很大關聯。你不當河神的話,必然還會有人來搶。你也說了沒了這具身體你無處可去,那么結論就很清楚了,你必須當這個河神。”
紫蘿沒心沒肺的附和:“灰河就是貫山門前的水溝,你承包了這條水溝,咱們還是一家人嘛。”
敖盈盈嘿聲冷笑:“我又不是真蠢,哪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
語氣虛弱下來,她無奈的道:“只是我還沒有完全跟這條蛟蛇合二為一,我被封印得太久,連它的虛丹都融合不了。”
仲杳點頭說:“就算完全融合了,也只是有當河神的資格。老天爺的天心審裁,可不是那么容易過關的。”
這條蛟蛇應該就是河神的神印,但敖盈盈這縷魂魄,卻未必勝任河神,自己又沒辦法再像之前那樣,讓老天爺再賣面子。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敖盈盈像自己立下天地功德的宏愿,令老天爺認可她。
然而這個敖盈盈,怎么看也不像是這種人……不,這種妖啊。
“我還是死吧,死到外面去,當個游魂野鬼。”
果然,聽仲杳說必須發下宏愿,造福兩岸凡靈,敖盈盈很光棍的攤手。
“為了活命,為了酬勞干活,我認了,讓我去造福蒼生,呵呵……”
敖盈盈自暴自棄的道:“我是個壞人啊,一生下來他就認定我是壞人。他是不會錯的,我就是個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