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杳是想不通,一頭結丹鷹妖,怎么會這么熱衷水利工程了。
他擺手道:“若非必要,你們不能出手。”
如果仲至重和佘氏投了叔家乃至杜國,誓谷這里的妖怪自然也為對方所知了。
好在按臥槽老人的推斷,杜國郡守既有道士,手握道兵,又有大批郡兵結陣而戰,百來個妖怪并不放在眼里,更不愿讓事態升級到人妖之戰。那會引發宛國羅國,乃至其他勢力插手,把貫山這里的水攪渾,影響將灰河龍氣納入杜江的大計。
這不意味著能讓鷹王他們上陣沖殺,沖突性質不是由郡守一方而決,他這邊也得控制。只有等貫山劍宗立起,把這些妖怪納入到宗門里,妖怪上陣就不再是妖怪,而是宗門眷養的靈寵妖仆。
至于貫山劍宗要怎么立起,眼前這一戰,正是良機。
“但我需要你們再做點……”
妖怪不能當士兵,但能當勞力。
仲杳說:“做點土木工程。”
杜國西關郡江口城,灰河東岸的小樹林里,帳篷林立。穿過樹林,卻是一座荒廟。
這其實算不得廟,就剩一點朽蝕的地基,至少已有千年歷史。
荒廟四周被布幔擋住,面目沉冷的削痩道人立在廟基上,搖搖頭,丟了手中已燃到末端的線香。
他轉頭看脖子裹著厚厚紗布,臉色蒼白的王文度,語帶憐憫的道:“傷你這一劍并非御劍術,只是強行以先天靈氣驅動靈劍,直接讓劍飛出傷人而已。真是御劍術,你哪還有命在?”
“龐觀主……”
王文度還想說什么,龐觀主擺手說:“我已給你機會,你卻浪費了。念在你是國觀道士,又受了傷,就不治你的罪了。但此事就不再與國觀有關,全由我郡觀處置。日后國觀來人問話,你該知如何回答。”
王文度呆了片刻,嘆道:“我自然知道,還得謝過龐觀主周全。”
之前他出手,就是國觀在處置貫山之事。但他失敗了,而后的功勞就跟他無關,而是歸由龐觀主統領的郡觀。當然龐觀主也會分他一些“從旁襄助”的名義,替他抹了國觀聲譽受辱的罪過。
龐觀主再道:“此處河神廟已無法溝通灰河河神,足證灰河的神位被惡蛟篡奪。爾等盡心準備,三日后過河!”
周圍的道士修士,還有道兵隊長,一同應喏。
龐觀主又遠望西面,暗道這三日不是讓這些人準備,而是等他堂兄,也就是龐郡守派來的援兵。由王文度之敗,還有叔家仲家人那里得到的消息,眼下他這五百郡兵,二十道兵,可不夠壓制貫山。
他又要了一千郡兵,一百道兵,堂兄回信說,道兵郡中不足,只能再給三十,但郡兵給了……兩千!
“堂兄這是要趁機在貫山立起兵寨,應對宛國和羅國的變化么?”
龐觀主心神悠悠,想到了更大的棋局。
布幔外的一處帳篷里,仲至重和佘氏透過帳門縫隙,看到來來往往的道士、修士和兵丁,臉色都是煞白。
佘氏驚惶的道:“我們……我們是不是做差了?”
仲至重咬牙:“難道還能回頭么?”
佘氏哭了起來:“我還沒跟善存說,讓他躲起來啊!”
仲至重煩躁的道:“婦道人家,不知輕重!”
他奪門而出,佘氏淚如雨下,軟在地上呢喃:“善存,是娘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