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拂曉,天光蒙蒙亮時,河神坡下,由大石壘砌而成的棧橋上,某個大嗓門掄圓了吆喝。
“我是西關郡將嚴誠!奉郡守命巡查貫山軍務,你們已是杜國人,膽敢攔我,這是作反!”
吆喝的正是貫山手下敗將嚴誠,被幾個身著鐵甲背插小旗的道兵緊緊護住,外圈還有數十郡兵。而攔住他們的僅僅只是三個斜背劍匣的貫山劍宗弟子,數十名鄉衛遠遠守在棧橋后方,指指點點,嘻嘻哈哈。
“嚴將軍,我也不跟你爭你的郡守能不能管到貫山這事,我只聽宗主的命令。宗主沒有交代,外來的兵將膽敢踏上貫山一步,先邁哪條腿,就砍哪條腿!”
領頭的劍宗弟子是個光頭,語氣像潑皮似的毫不客氣:“別說你這郡將,就算是國觀的道士,一樣砍!”
就因為這光頭太顯眼,嚴誠和他的手下才不敢邁步,只在棧橋上吆喝。這個叫巴旭的光頭少年,可是前陣子在殊州同道大會上大放光彩的筑基十冠之一。
“要我走也行,讓你們宗主給份文書!”
嚴誠一直罵到太陽當空高掛,也看不出有多氣急敗壞,像是完成任務似的道:“給了文書我就走!”
“龐定邦是想拿著文書去告狀吧……”
遠處高崖上,河神廟前,仲至強皺眉道:“這才是嚴誠來此的目的。”
仲杳嗤笑:“他要我就給,我這個博望侯不要面子的么?”
廟內霧氣翻卷,依稀聽到敖盈盈嚷嚷:“我去興個浪頭,把他們一股腦卷進河里溺死,作了我的蝦兵蟹將罷!”
這自是說笑,敖盈盈正在備戰,還等著來往船只給她這個水伯燒香呢。那嚴誠阻了碼頭,讓她份外不爽。
仲杳卻問:“你準備好了么?”
水霧化作的人影驚喜交加:“你真的準備出手了?”
仲杳嘆氣:“昨晚我尋思良久,想通了一件事。待我外出之時,要想保得貫山安定,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拿下三江口,把那杜江河神逼出江口。一日你不占三江口,貫山就一日得不了安寧。一旦那杜江河神搗亂,乃至宛江羅江附從,你不可能一面抵擋他們,一面護著貫山。”
水面浪濤奔涌,敖盈盈正在歡快的撲騰。
“那就別廢話了,給我半個時辰點齊兵馬,你我一同殺過去!”
仲杳與水伯這番溝通,仲至強聽得模糊,待仲杳招呼仲善飛,提筆給他寫了什么,再要他召集人手,這才回過味來。
“這、這如何使得?”
仲至強被嚇住了,現在貫山已是杜國之土,仲杳這副要領兵大戰的姿態,不是作反還能是什么?
“至強叔莫怕,我又不是去攻打江口城,這是神道之爭,不礙事。”
仲杳安撫道,昨天龐定邦發來的文書提醒了他,走之前還得搞定一件大事。此事不定,貫山終究不穩,那就是敖盈盈這貫水的水伯,目前所轄水域還并不足以護住整個貫山。
北面宛江和南面羅江還是其次,主要是北面三江口那段,目前還被杜江河神占著。有三江口在,那河神進退自如,敖盈盈無險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