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中午時分,幸存者們到達了燕西村。
不對,他們現在有了一個全新的身份:“逃人”。
逃人,在古代其實也算是流民的代名詞。
一般背井離鄉,四處游蕩的人都會被稱為逃人。
逃人的權利很少,在古代戶籍制度中,逃人幾乎跟牲畜沒有太大的區別。這也是俗語“人離鄉賤”的最初來源。
那個叫洪七公的老實村民還是對王易和李化羽撒了謊,從小瀑布到燕西村,走快點的話,最多只要4個小時。
所以說,貌似忠厚的人撒起謊來,哪怕你精似鬼,也很容易上當。
逃人們并沒有被直接帶進村,而是在村口一座略顯破舊的祠堂偏房里關著。
“媽的,還洪七公呢,老子寧愿當歐陽鋒,一巴掌拍死他!”等看守的壯丁出了門,趙暄恨恨地說。
他們手上的繩索并沒有解開,還是一長串拴著。李化羽和李胤身上還比其他人多了幾道綁著腳踝的麻繩。
從這特殊待遇可以看出,燕西村的壯丁對這群逃人里最忌憚的是誰。
這間祠堂的偏房沒有窗,屋頂有幾處未用瓦片覆蓋的口子,陽光從口子里灑進來,照在這個略顯陰濕逼仄的房間。
眾人還沒從方才同伴慘死的陰影下走出來,圍坐在一起,除了趙暄,沒人說話。
連林耀先,此時抱膝在他那沉默寡言的父親身邊,聽見趙暄毫無意義的抱怨也一言不發。
死人,這幾天來他們卻是見過不少,飛機失事,野獸襲擊,昆蟲鼠蟻的存在,多多少少都讓他們對死亡有一個直觀的印象。這些死亡都是事故和意外造成的,死亡原因還在他們的理解觀范圍內。
可同伴在眼前被人活生生的殺死,這就已經突破他們的底線了。
趙暄見沒人搭腔,也靜靜低抱膝坐著。
盡管沒人說話,可周遭的靜謐空氣里,似乎又能很明顯的聽見一種發自心底的碎裂聲---那是所有人對過往堅持、對心理底線的一種割裂!
“我們,我們會不會都被殺死?”
過了良久,偎依在李化羽身邊的鄭曉嵐突然帶著哭腔,囁嚅著道。
倒吸涼氣的聲音從逃人們嘴里發出,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21個幸存者,如今卻只剩下17個逃人了。還有4個病號,都在路上被殺。
盡管李胤判斷,那4人即使不被殺也活不了太長時間,可當時畢竟是活生生的人,就這么被像殺豬宰羊般輕易殺死,尸體都沒火化和掩埋,直接丟到路邊---山中野獸眾多,不用幾天,他們的尸身連骨頭都不會剩下,更不用擔心會因此引發瘟疫。
一眾穿越客真實感受到自己的脆弱,更深刻理解到,有時候,人比野獸更加危險。
李化羽很想說:“不會,沒人敢動你們。”可這句話憋在嗓子眼里,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在沒有了現代社會的物質基礎和人際依托,他們顯得是那么的無助和脆弱。
就算是李化羽,也沒有把握自己能活著走出這間偏房。
對于4個病號的死,李化羽其實很自責。雖然他也知道,這跟他關系不大,但作為這個臨時團隊的“領導”,李化羽還是希望自己能夠為他們做點什么,而不是像剛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中年人一刀一個了結生命。
這時,一個頗顯滄桑的聲音響起,是一直沉默寡言的林建國:
“我只求你們一件事,如果我死了,一定不要讓我暴尸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