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化羽走這一路,粗略統計,這個村子里有兩家食鋪、三家雜貨鋪、還有一家當鋪,甚至在某個巷子里還有一個賭檔,胸墻內的常住人口應該有小一千人,加上很多跟他們一樣住在胸墻外的逃人和奴仆,差不多應該有一千三四百人。
路不好走,也就通往洪家的那條主路上鋪了石板,但就算這石板也是坑坑洼洼,甚至板沿翹起。其他地方則大都是石子路,某些小巷子里只有一層泥土鋪地,可以想象,一旦下雨,這路得泥濘成什么樣子。
路上行人有時會打量李化羽一眼,畢竟他這身高頗為攝人,燕西村里像他這么高壯的少,即使有一兩個,都會被征到兵籍里去。
不過行人也就是打量一眼罷了,沒人多嘴詢問什么。街邊也沒什么路邊攤,倒是有些農人挑著剛摘下的菜來售賣,或者是拿些自家過冬存儲的咸菜來兌換物品。
整個燕西村透著一股平淡和與世無爭。
快到洪家時,李化羽就見蔡公權帶著人正從洪家出來,想到昨晚被坑了一年的口糧,他心里不痛快,沒準備跟他打招呼,所以站街邊讓他們過去,可沒想蔡公權卻直接找上了他。
……
“城防役,十人,下午申時洪氏祠堂門口集合,自帶五日口糧。無需帶工具。”
當李化羽帶著這份服役文書回到茅屋后,便召集了所有人過來商量。
洪老七也來了,他比李化羽還要早到。他方才回家,第一時間就接到了消息,所以第一時間趕了過來。跟李化羽也就是個前后腳。
“本以為能有幾天緩緩,沒想到這么快就要服役。這城防役又是個什么鬼啊?”趙暄苦惱地又開始撓后背,現在一著急就感覺后背癢。
從字面意思來理解當然好理解,但實際操作肯定不能依照字面意思來落實。蔡公權一看就不是好人,洪族長看上去也沒安好心,他們迫不及待的要他們去服的這個城防役,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
在洪老七這個本地土著的解釋后,加上王易這歷史專家的分析,幸存者們才慢慢明白自己到底接下了什么樣的一份差事。
古代政權中有很多種徭役,直白一些就是義務勞動。大到為皇帝修建陵墓,為國家修建長城,小到為村里修橋鋪路其實都可以算作一種徭役。國有國役,城有城役,村有村役。
但因為是義務勞動,所以一般使用役員時,派遣役的部門要承擔糧食。比如為皇帝修陵墓,那朝廷就要劃撥專款來操作這個事。但這個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起初或許有口糧發下,但到了現在,服役已經沒有任何口糧供給,甚至還要自帶口糧,而朝廷撥下的口糧去哪里了?這個都不用問,誰都清楚。
在那么多役種中,燕西村人最不想服的就是城防役。因為最近幾年的城防役并不是去府城修城墻,而是去深山里修寨子。
說到這里,又要再提一次燕西村的地理位置,燕西村的確在燕山以西,往北是崇山密林,往西也是高山險壑,只有往東和往南才是坦途,其中往東北走大概兩天,就能看見一道龍脊山,龍脊山再往北就是胡人的地盤。也就是說,龍脊山上必須修建堡寨來防御胡人越過龍脊山。
其實按照洪老七的說法,早幾年去修堡寨,府城是不攤派城防役的,而是募員,也就是花錢請人去修,這樣花錢請人修的更好,也更多人愿意去。
但自從新來的府尹上任后,便改了募員修堡寨的規矩,反而開始攤派城防役,每村每月必須出十個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