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姑,是我,村東獨孤仲啊!”
“哦,是獨孤郎君啊,羽哥去給驛站趕馬咧。”
說著鄭曉嵐又走到院門前,打開門,袒露著胸脯的獨孤仲正站在門口,咽口唾沫道:“羽哥兒有說幾時回來么?”
“那倒沒說,有啥事咧?進來說唄?”說著進來,但鄭曉嵐可沒讓開身子。
她不太喜歡這個獨孤仲,三十好幾的人了,連個婆姨都沒有,還整日里四處瞎混,有點錢都花在撲鋪,要不就去鄰村找半掩門的暗娼,不是個好人。
獨孤仲也不介意,拎著破爛褂子一邊扇風取涼一邊道:“……不咧,要是羽哥兒回來,你且與他說一聲,官上有個活計突然人手吃緊,我得到消息,最遲后日就會開始募人咧,若是他這兩日回來,且到瓦房驛尋我。”說罷,也不等鄭曉嵐客氣,徑直走了。
回轉屋內,圓圓也好奇地說:“說也奇怪,好不容易歇了一個月沒啥徭役,更沒啥活計,怎地突然這么多事找上門咧?”
“誰知道呢,莫不是前陣子瘋傳的興兵……”說到這里,鄭曉嵐有些停下話頭,不禁嘆氣。
李化羽還沒決定是否去軍從衛,但從他這個月來愈發沉郁的樣子來看,他心底還是想去。
男人嘛,總是有雄心壯志的。他還年輕,別看樣貌顯老,實際上才二十六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就這樣陪著她窩在燕西村平平淡淡過日子,又怎么過的住呢?
他這個人就是外表堅強,內心柔軟,只要自己一哭,他就不敢再提要去軍從衛的話了。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枕邊人又如何不知?這段時間,他經常睡不著,一宿一宿的輾轉反側,眼見著就有些消瘦下來,這些自己都看在眼里。
有時候想狠下心腸勸他去算了,但每次看到司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慘狀,又改變了心意:萬一要是出什么事,自己還怎么活呢?怕是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會沒了啊!
圓圓也知曉她這些煩惱,一時間也無從勸慰,只好扯開話題,聊些家常。
到了日頭偏西一些,卻不知怎地下起了小雨,這下傍晚的說書也就可能開不了了。
現下說書已經不如之前那么吸引人,一是有了話本,在村里的茶館飯鋪也有人盯著這門營生,講的興起時,并不比王易這些半路出家的人說的差。二是村南這邊都是在空地,沒個遮風擋雨的地方,要是天氣不好,聽的人就少了。像今天若是下雨,怕是也沒人過來了。
趁著雨勢未起,圓圓想要回家,鄭曉嵐勸她留下吃晚飯,但她臉皮薄,還沒過門呢,怎能在人家里吃飯?說什么也是要走。
鄭曉嵐也知現在的風俗,挽留幾句不行后,就給她拿了把油傘,目送她回了村里。
天黑時分,一眾人都陸陸續續回了家。司成雖說少了大腳趾,但走路還是沒啥問題的,臉上的氣色比以前好了許多,就是不能說話,吃飯也只能用勺子扒拉,顯得很孤單落寞。
人定時分,所有人都回來了,鄭曉嵐把今天的事跟大家一說,林老率先表示不能要人家女孩家出錢。
“我在陳記還存著大概兩貫的工錢未結,明日我去領了拿回來。”楊敬元第一個說。
趙暄把玩著手里的兩粒骰子,想了想說:“要不我去撲鋪里耍兩手……”沒說完,就被林老瞪了一眼。
“你賭錢很厲害嗎?!”
林老走過來,抓過那兩個骰子,拿在手里一看,逐漸抬高的聲量小了下來。
他認出這骰子是之前鄧超在設計堂屋時,用邊角料給趙暄做的把玩件,鄧超死后,趙暄一直隨身攜帶。
“林老,我以前在拉斯維加斯學過……”趙暄拿回骰子,開口道。
“那也不行!”林老的語氣變硬,瞪了之前不爭氣的林耀先一眼,警告道:“咱家不允許有人賭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