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胤和伍小五從瓦房驛轉道易縣拉給養的時間是六月初八,從易縣大營到井陘關的時間是六月初十三。
也是在這一天,王易準備好行囊出發前往府城參加六月十六的府試。
一同前往的除了作為書童的趙暄,還有洪禮忠和胡安。
洪禮忠去府城,一是為王易和胡安做考前的各項準備,如果順利度過府試,八月間的院試也即將開始。二來,今年加了恩科,鄉試的舉行時間也是八月,為了這次恩科鄉試,洪禮忠準備了整整兩年,想著這次定然一舉中式。
這次的考程有點密集,六月十六是府試,如果順利,八月初一就是院試,而恩科鄉試在八月初八。
也就是說,如果王易和胡安有這個能耐的話,趕在八月初一過了院試,那還能來得及參加八月初八的鄉試。
當然,如果八月初八這場鄉試沒中也不要緊,因為明年就是正科的鄉試,還有一次機會。
考程密集,所以三個人事先的準備也有些多,筆墨紙硯就有兩籮筐,還有各種程文窗稿和衣服被褥,加起來足足能裝滿一輛牛車。
因為東西多,他們都各自帶著書童。只是胡安的書童有點顯老---是他的父親胡山。而洪山長的書童則是人稱六哥兒的洪義安。
朝天河的官道旁,前來送行的人不少,特別是洪禮忠,幾乎整個燕西村洪氏的長者都來了,不住向他吩咐叮嚀著什么。
另一邊,鄭曉嵐也不住往趙暄的背包里塞東西。
“這些牛肉帶著……雞蛋也別忘了,吳家姑給的呢……還有還有……”
趙暄扛著一大包東西,無奈地說:“嵐姐,少塞點吧,這牛肉濕噠噠的,路上都臭了……”
“到府城才半天腳程,臭了就拿出來曬干。”鄭曉嵐細眉一挑,對趙暄瞪眼道。
趙暄卻嬉皮笑臉地說:“你也知道才半天腳程啊,帶這么多東西都夠吃到明年開春了。再說了,這牛肉到底合不合法啊?你忘了去年楊叔偷吃牛肉被罰錢的事了?”
鄭曉嵐沒好氣地拍了他的腦袋一下:“放心吧,這是醴侯家前兩天病死的牛,跟官上報備過才宰的。”
趙暄想說病死的牛怎么能吃,后來一想每次醴侯夫人來醴侯別院都會“病死”一頭牛也就釋然了。
林老也對王易諄諄說道:“……洪山長既然說要在府城租房住到八月底,你也別老說要回來的話……安心在府城住下,錢之類的要是不夠就托人帶話回來,爭取早些考上秀才是要緊。”
“嗯,林老放心。”王易點頭,又低聲道:“耀先昨晚是不是又去給人說《水滸》了?”
林老的臉色一紅,搓著手說:“我也提醒過他,不過那茶樓的掌柜說就好聽這一口……”
自從說書成了大眾項目,很多食鋪和茶樓都有了說書的人,林耀先憑借著現代化的口才和推陳出新的作品,居然在說書人行列里站穩了腳跟,很多四里八鄉的掌柜還專程過來請他去說書,遠的還有淶州縣城的掌柜。
說書在這里還算是新興產業,掙的不比攬工少,林耀先也樂意去說。見他好不容易有一個喜歡做的事,他們也沒去阻止,反而鼓勵他多說,多練習。趙暄還依靠記憶里老郭的貫口,讓林耀先好好練練,現在倒也說的有聲有色,很有相聲界新星的感覺。
唯一的缺陷便是那《水滸傳》,從武陳朝的風氣來看,不論是從內容還是思想,這本都是不折不扣的造反書,是不允許說的。但有人就好這一口,林耀先偏偏也最喜歡這個,所以常常偷偷去說。王易警告了很多次,但沒有任何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