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鄒大郎和楊小三這種顯然不能算土匪。
燕山綿延千里,大小山山巒無數,又多崇山峻嶺、深澗溝壑,所以藏匿些賊人也是正常。不過這些賊人的日子過得可不如梁山好漢,不但不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有時候怕是連鹽都吃不起,日子過得不比村里的奴籍好。
這些人大都是觸犯律法,無法正常生活的刑徒,又或者是些江洋大盜,自我放逐般在燕山深處躲藏。
有錢有勢的人住在山里那叫歸隱山林,定時定點還有人送吃送喝,偶爾呼朋喚友、作詩撫琴,不亦樂乎。
像他們這種就只能是吃糠咽菜、艱難度日了。碰上落單的旅人或許還能搶點蔽體果腹的衣服鹽巴,遇上結伴而行的人就只能遠遠躲開,生怕別人發現。這種日子跟野人也沒啥區別。
從燕山深處走出來的李胤對于這些賊人的生存環境那是感同身受,絲毫不羨慕。
伍小五說這個是什么意思?
“我在來的路上經過清溪林,見到他們牽著馬正在林子里,問我上午打這經過的隊伍是不是去打胡羯人的……”伍小五見李胤面色如常,便接著道,“他們現在有十幾個人,每個人都有馬,希望,希望能加入咱們燕山第一營!”
李胤沉默了一下,道:“他們想戴罪立功?”
“嗯,看來是這樣,鄒大郎說晌午他們就見著咱們了,但不敢露了行蹤,下午看見我一個人,這才路面打招呼---估計他們還不知道領頭的是羽哥兒---他們的頭領花名叫老鴰,在山里還有二三十人,都可以下山協助咱們打胡羯狗。”
看來山里的日子不好過啊,連土匪都想從良了。
李胤想了想,問道:“他們有提什么要求嗎?”
李胤打定主意,如果他們打著“想做官,殺人放火受招安”的念頭,這幫人不要也罷。
“沒有,就是說希望能在燕西村得個戶籍,哪怕是逃人籍都行。”伍小五道。
“行,你讓他們下山,到上云村集合。”李胤沒再猶豫,承諾了下來。
這幫賊人肯定是刑徒,也許還有人手里有人命,但現在燕山第一營最缺的是什么?是有膽氣,肯拼命的人!
這幫土匪在山里過慣了苦日子,為了能重回正常生活,那勁頭絕對比這些懶散的壯丁要強。
伍小五支吾著說:“他們,他們就在后面,沒走遠---我估摸著胤哥兒你肯定同意,所以先答應他們了。”
李胤看了一眼伍小五,難得地露出一抹笑意:“行吧,那你叫鄒大郎和楊小三帶那個老鴰過來。”
“喏!”伍小五高興地沖李胤行了軍禮,蹦跳著往外跑。
不多久,伍小五帶著鄒大郎和楊小三回來了,后面還跟著一個佝僂著腰,臉頰消瘦,長的苦大仇深的中年人。
“罪人管三瓶拜見李小旗!”
離著還有十幾步,這個叫管三瓶的人就雙腿跪在地上,沖李胤行禮,姿態放得非常低。
李胤不善言辭,可不代表不懂禮數。這人看樣貌年齡快跟林老一樣了,怎么能受他這個禮呢?趕緊上前攙扶起來。
仔細打量,李胤發現這管三瓶臉上有道疤,從嘴角咧到耳根,只是臉上的皺紋過多,所以疤痕看起來不是那么顯眼,他的眼神很渾濁,臉上帶著謙卑的笑,一點也沒有印象中土匪的剽悍勁。
“管頭領帶了幾個人下山相助啊?”李胤不問從前,直接問實際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