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撥一個時辰。
他們還在焦急討論對策的時候,趙暄在黑暗中幽幽醒來。
后腦針扎般疼,腦子里跟漿糊一樣,他側身躺在地上,鼻息處還能聞到隱隱的泥土氣味。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如今的處境。
我還活著。
在確認了這點之后,他沒有亂動,甚至連呼吸也不敢放開來,只能偷偷進行深呼吸,用更多的氧氣來緩解后腦傳來的疼痛。
肯定破了,也不知道他們給我包扎沒有。趙暄心里想著。
此時,他身上的知覺恢復了些,能明顯感覺到自己雙手被反綁,眼睛蒙了一塊黑布,側身躺著的地面很干濕陰冷,冰涼的氣息不斷從臉頰處傳來,倒是能稍稍緩解后腦處火辣辣的疼痛感。
我被綁架了……目的是什么?
趙暄腦海里一直思索這個問題。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響起一個粗重的男中音。
“喲呵,身體不錯嘛,這么快就醒了……大哥,肉票醒了。”
不多時,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另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
“帶過兵,打過仗,這一棍子讓他暈不了太久的。老二,去把他扶起來,地上涼!”
一雙粗壯有力的大手似鐵鉗般箍住趙暄的雙手,從地上扯了起來,往墻邊一靠。
趙暄的后背貼著陰冷的墻面,正在考慮是否繼續裝暈,那蒼老聲音又說:“趙郎君別裝了,你的龜息功還沒練到家,在我耳朵里聽來就跟牛喘氣似的,我聽的不爽,你也裝的難受,何苦來哉!”
趙暄一聽,頓時也就泄了氣,大口深呼吸幾下,開口道:“聽兄臺口氣是知道我是誰,既然如此,有什么道道就擺出來吧。”
額頭一松,遮眼的黑布被扯了開去。
趙暄心里一驚,趕緊閉上雙眼,嘴里道:“兄臺,你們這么做是沒打算讓我活著回去嗎?”
作為富二代,從小他就接受過專業的被綁架訓練,那些教官時刻告訴他的是:一旦被綁架,如果沒有萬全的把握就不要嘗試去記下綁匪的樣貌,更別輕易嘗試逃脫,因為這兩種都會激怒綁匪。
男中音道:“喲呵,大哥,看來這趙郎君不是個雛兒呢,還知道閉眼!哈哈!”
蒼老聲音道:“趙郎君也別怪我兄弟二人,只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要怪就怪你們兄弟崛起太速,而且拿了不該拿的東西。”
趙暄心間一片冰涼,看來這二人的確是會要了自己命了。
不過也算是戰場上廝殺了一遭的人,心理并沒有因此崩潰,心一橫,便睜開眼看看這兩個要他命的綁匪。
入目是一片渾濁的黑暗,兩個壯碩的身軀坐在離他不足十步的一張木桌前,桌子上有一盞豆大的油燈,昏暗的光線并不能照亮這個看上去像地窖般的空間。
趙暄動了動腿,發現腳并沒有綁上,便蹭著墻準備站起來。
坐在桌邊的兩人,一人頭上纏著緇撮,穿著短褂,健碩的胸脯在褂子里藏都藏不住,虬結滿面的黑胡須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依然非常顯然,圓臉小眼,蒜鼻頭的外貌看上去還有幾分憨厚,但他抖著腿,呲著牙花沖趙暄嘿嘿笑的散漫態度,又透露著一股暴戾。
另一人的打扮相似,樣貌也有幾分雷同,只是虬結的胡須帶著些許銀白,顯然年級更大些。他見趙暄正試圖蹭著墻面站起來,也沒阻止,繼續撥弄著桌子上那盞豆大的油燈,嘴里說:“老二,早叫你不要去跟明通那個老禿驢買東西,你偏不聽,這燈油明顯摻了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