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里面有不少人轉頭看過來,服務員跟大堂經理都在伸長脖子。
易海舟反而慢悠悠的給自己盛碗湯:“嗯,我突然想起來,是老潘告訴我他有個女兒在這里,萬一你是他安排的人呢,你必須要證明倪珠寶是他的女兒,我再……給錢。”
好一陣中年婦女的哭聲終于收攏,撐住起身:“請,你跟我來……”
易海舟欣然買單,但沒有跟著走,而是下樓招了輛出租車。
摸出五百塊錢的現金放她旁邊:“如果是能夠帶來的東西,你現在下樓打車回去拿過來,我租用那個會客室是一整天,明天我才走,甚至過幾年慢慢確認都行,我不著急,萬一你們那邊也是一堆人等著砍我呢。”
中年婦女吃驚了下,但催促司機趕緊走。
易海舟等了足足三個小時。
在這片高速公路非常發達的區域,偏遠程度可見一斑。
再走進會客室的中年婦女,風塵仆仆許多,卻只是抱著幾本高考教材。
拿到易海舟面前翻開:“他告訴過我,千萬不要讓人知道我跟他結婚了,到現在為止其實我家里人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嫁給了誰,這是結婚證……”
沒有任何外殼,就是兩張拆下來的結婚證紙面,發黃的紙面上寫著倪坤雄、李玉蘭的名字,但撕掉了膠水粘住的照片。
李玉蘭解釋:“主要就是藏在這里不讓珠寶看到,這是她最不喜歡的數學教材。”
翻開后面終于有張合影,應該是在什么公園里面的照相,昔日彪悍的賊王蓄著小胡子,人畜無害的摟著比他年輕的妻子,沒有笑容,但看得出他很幸福滿足,因為手很用勁。
哪怕二十多年前的長相和現在有很大變化,易海舟還是依稀能辨認。
更何況中年婦女從后面的教材里面陸續翻出來大量雜志上剪裁下來的頁面。
這邊從幾十年前起就很流行HK雜志:“我一直在做清潔工,他告訴我他在HK打工,賺到錢就回來跟我到鄉下修大房子……”
這就非常清晰了,倪坤雄年輕時候真特么是呼風喚雨,悍匪不要命。
在HK街頭打劫,有時候連臉都懶得遮!
直接提了AK步槍,在金鋪門口開火,完全不把HK警察放在眼里!
李玉蘭甚至按照時間順序,排列出倪坤雄打劫的各種圖片,可能那個沒有網絡的年代,雜志社也會在驚天動地的劫案以后,搜索各種之前之后的圖片。
讓這幾百公里外的清潔工也能湊齊畫面。
八十年代后期開始搶金鋪,接著寶石玉器行,珠寶行,接二連三堪稱瘋狂。
一直持續十七八年才抓住他。
每次都是三五成群的蒙面劫匪,可把不戴面罩的時候,那些桀驁不馴的瘋狂姿態。
居然能逍遙十多年,持續十多二十起劫案。
除了說明HK警方是不是有點問題,也充分證明倪坤雄是個極為擅長謀劃行動的家伙。
直到最后喪雄被抓住都是因為自己人出了問題,被飛虎隊摸到老窩,而不是在劫案中失手。
真正的膽大心細不要命。
這其中多次出現關于喪雄的正面照,和那張公園照上的小胡子就完全能對上號。
也怪不得清潔工能從照片上認出來。
只能放一張圍坐二十余人會議桌的會客廳里。
李玉蘭的聲音很小,也很蒼老:“珠寶出生那兩年,他說他差不多要賺夠了,那時候我還只是住在鄉下什么都不懂,可后來會經常突然沒了音訊,我就只好出去打工做清潔,直到他被抓起來,我才在雜志上看見他的樣子,可后來慢慢就沒多少人看雜志,我也就徹底沒了他的消息……終身監禁……我只知道是終身監禁……”
中年婦女雙手撐在桌面上,勉強撐住,淚水滴下來濺開。
易海舟仿佛看見自己在外面失去消息以后仙娜的樣子。
有點煩躁:“好!賬戶多少,我給你一億……”
淚水真是硬生生的不見了!
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