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晚來是有什么要緊之事?”中和二年正月二十七這場揚州大戰在第二天全部結束了,騎兵在追擊畢師鐸一直過了揚州地界之后才緩緩收兵。畢師鐸數萬大軍大部被這場持續了一天一夜的追擊給徹底擊潰,大部分精疲力竭之后就地舉手投降,被隨后而至的淮南軍步軍俘虜押回揚州,只有中軍核心跟著畢師鐸逃到了楚州。大勝之后的淮南軍在收兵之后統計上來的戰俘數量足有三萬多人,這幾乎和淮南軍參戰的兵力相差無幾了。這么龐大數量的俘虜也讓處置軍務的陸翊和高濟等人忙的四腳朝天,不得已甚至高濟將揚州城防的任務都扔給了袁襲代理,自己住在城外和陸翊連天加夜的收攏軍隊,看押俘虜,同時還要派人向揚州治下的其他縣城派駐兵馬,盡快將揚州各地全部納入正軌。所以在高勛進來的時候甚至高濟連頭都顧不上抬就直接問道。
“叔父在軍營廝鬧,這只怕再這樣下去你我二人吃罪不起啊,不如——”高勛一句話還未說完就被高濟打斷了,“此時讓叔父和主公相見,萬一二人沖撞,那你我二人在主公面前豈不是失了情面?”
“那兄長,該怎么辦?”高勛苦著臉問道,他也知道其中的厲害,但是高駢如此在軍營廝鬧只怕早晚會被薛洋會得知,與其到時候被詢問,還不如主動帶高駢去城內呢。
“這樣吧,稍時我去找下軍師,讓他幫忙想想辦法,你我做晚輩的,扣押叔父也不是事。”高濟知道高勛的想法,稍一沉吟之后嘆息道:“你手頭上的事務辦好了沒有?今日大將軍已經在和軍師商議兩軍合并改變之事了,讓我問你是愿從軍還是從政?從軍的話執掌一都,從政的話可以直接充任州郡刺史。”
高勛沒料到高濟說起這件事,所以愣了一愣才道:“兄長以為我該從軍還是從政?”高勛此前是亳州刺史,軍政一把抓,但是如今他也知曉薛洋手下軍政分離是常態,但是卻沒想好自己到底該從軍還是從政。
“你還是從軍吧,從政的話以你的性子只怕遲早會闖下大禍。”高濟看了他一眼道:“你執掌一都就是淮南軍的中堅將領了,要盡快熟知軍規軍紀,等到觀察使府遷移過來之后可以去講武堂進學一段時日,不要懈怠了。大將軍執掌軍法可是以嚴苛著稱,聽軍師說,這一點連主公都插不上話,你自己多注意。”
“那兄長你呢?主公打算給你安排何等職位?”高勛點了點頭,這幾日跟隨向沖等人他了解的不比高濟少,把這一點記下之后笑道:“兄長你才華卓著,主公委任你何職?”
“主公沒說,但是估計和大將軍一樣,沒有具體職位。”高濟一句話讓高勛一愣,隨即喜道:“那豈不是——”他還未說完就被高濟打斷了,“如何安排是主公的事,非我等可以議論,以后這些事休要再提。”
高勛樂得嘻嘻哈哈的起身走了,倒是高濟卻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沉默半晌之后出了軍營到城內找到了袁襲,將高駢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啊,怎么這么小心翼翼?主公是心胸開闊之人,只要交代的差事辦得好,就算是在主公面前搶酒吃,他也會樂得一笑呢。”袁襲知曉高濟的小心,所以擺擺手安慰道:“明日一早你就隨我去見主公,然后去看看你叔父,你們這么軟禁他也不是事,傳出去你和高勛怎么做人?哪有做晚輩的扣押軟禁尊長的?那豈不是讓別人戳你的不是?”
袁襲的話讓高濟心思大定,第二天一早一面讓高勛去準備,一面跟著袁襲去節度使府見薛洋,將高駢的現狀詳細稟告了一遍。
“高相公只怕是在怪我壞了他的好事呢。”薛洋嘆息一聲之后轉而道:“你們高家打算如何安置你叔父?”
“家族幾位耆老商議后覺得該讓叔父回渤海老家修養。”高濟和袁襲陪著薛洋一邊往外走一邊道:“但是濟以為,此舉不妥,渤海如今地處北地,家宅沒落,只怕叔父返回之后易出事端。然叔父如今這副模樣,濟也不知該怎么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