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這里的鶯鶯燕燕消弭在夜色之中,但是鹽政卻在東南各地逐步的發揮出薛洋預想中的效果,淮南道內部鹽價的驟然降低,加大的促進了周邊州郡私鹽販子的活躍,而且淮南鹽行那邊似乎無意于去查這些鹽商是不是有朝廷鹽院頒發的鹽引,只要拿錢然后找個本地人作保,也可以從淮南各地鹽行購買食鹽。
如此方便快捷的辦法,頓時吸引得淮南周邊各州郡的大小鹽商聞風而動,紛紛前往揚州各地,大規模購買食鹽,然后回運。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截止到中和三年四月中旬,淮南各地鹽行的主要銷售對象就已經變成了這些外地來的私鹽商人了。
“主公,周邊各州郡的私鹽販子已經將我們投向坊間的食鹽中的六成全部買走了。”鹽鐵司和戶司攜手,對于外地商人購買食鹽的記錄結果也送到了薛洋手上,不過霍同宇和馬天明都是面帶笑容,似乎對于這種把官鹽當做私鹽賣給這些鹽販子的行為根本沒有任何顧忌一般。
“加大力度,對于外地商人只要他給錢,要多少就賣他們多少。”薛洋點了點頭笑道:“鹽鐵司和戶司這一個多月一來,共計入賬多少?”
“一個月入鹽稅十一萬貫,鹽行累計入錢三十五萬貫。”霍同宇報出來的數字別說剛剛忙完春耕才回來的嚴明,就是袁襲等人都驚呆了,有些直愣愣的看著他,陸翊更是揉了揉雙眼道:“同宇,你這不會計算有誤?這么多?這一月總收入都快抵得上一個州了,而且你們才耗費多少?這和搶錢有什么區別?”
“確實沒什么區別。”霍同宇和馬天明相視而笑,看著陸翊更是一本正經道:“要不是主公強令將鹽價壓制在斗鹽五百錢以下,說不得我們的收入還會往上翻一倍不止。”
“沒那么夸張,鹽價高了買的人就少了,薄利多銷。”薛洋搖了搖頭道:“這是西川送來的情報,崔世基回去之后就被田令孜送到長安去了,負責提前返回都城打點鑾駕回宮的準備事宜去了。諸位以為,田令孜這是打算收手了嗎?還是別有圖謀?”
薛洋朝著向杰看了一眼,后者馬上接著道:“目前崔世基留下來的那些人手之中,我淮南道內部的十三司已經大部清除,剩余的一些也已經移交給當地府衙,留待日后處置,只有外地的四大鹽商還有大量存在的鹽院,他們都是和當地官府勾結在一起,從中阻撓、破壞我們的鹽行出售食鹽。至于西川那邊,阿六已經探明,唐皇近期將召集群臣,應該是要想辦法給主公一個臺階,結束揚州和西川行營之間的明爭暗斗。”
“只怕不是唐皇的意思,而是田令孜要給自己找個臺階下吧?”袁襲笑道:“我淮南道的稅賦已經上繳了,但是鹽稅卻被主公一扒干凈,這田令孜算來算去只怕是虧的血本無歸,所以才會著急想辦法緩和和主公的關系。”
“不論他田令孜如何出招,鹽政都不會再還給他了,這本就是利國利民的大事,豈能成了他斂財的工具?”嚴明冷笑一聲,這么多錢光是鹽鐵司一年的收入就足夠養活淮南軍了,豈能就這么放棄了?再說鹽價一降,所有的物價都會隨之下降,這對于亂世的百姓而言才是莫大的恩惠。
“鹽政的事情由不得他做主,如今田令孜手中一沒有鹽池作為根基,再就是如今朝廷式微,已經沒有了號令天下諸侯的實力,田令孜這件事不管他怎么算都算不回來了。”薛洋一笑道:“還是說說這個田令孜的其他條件吧?只怕這一次不論是田令孜還是唐皇都不會放棄讓我淮南軍北上的事情了。”
“既然躲不過,那就不躲了。”陸翊點頭道:“如今我軍四個衛已經全部組建完畢,外加一個騎兵營,我軍軍力鼎盛,出征中原,倒也是一次宣揚軍勢的好機會。畢竟一旦黃巢被剿滅,整個中原的局勢都會隨之大變,我們必須提前宣示我們的強勢,才能避免將來被人覬覦。”
“陸翊的意思我們近期準備北上?”袁襲眼神有些沉吟,隨即搖頭道:“如今北上的話,就時機而言,如今黃巢在中原已經站住了腳,王鐸的勤王大軍現如今失去了此前的攻勢,等于就給了黃巢機會。田令孜這也是未雨綢繆,如果此時南線沒有一支大軍牽制住黃巢的視線,那么在河東的李克用和王鐸就成了兩支孤軍,上沒有辦法形成合力,下無法協同作戰,遲早會被黃巢各個擊破。而且那個首鼠兩端的秦宗權,如果黃巢一旦重新占據上風的話,難保他不會重新倒向黃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