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淵閣大學士何振道:“若是如此,倒也有情可原……只是,今日你率三百兵丁前往天狼莊,遇到不對時,合該立刻上報兵部,或者上報繡衣衛才是。不該自不量力,以卵擊石。你逞一時之勇,險些害了自己且不說,引爆子藥桶,惹得京中百姓惶恐,幾生大亂。另外,你將仇成炸的粉身碎骨,天狼莊的人也殺了個干干凈凈,這背后是否另有隱情?”
此言一出,賈薔還未開口,一直面色蒼白的林如海就輕輕挑起眉尖,緩緩問道:“何大人之意,是說本官這弟子,是罪魁禍首,還替人殺人滅口么?”
何振聞言一怔,側臉看去,對上林如海那一雙平靜的不起一絲漣漪的眼眸,心里突然一寒。
任誰也看出,林如海此時的震怒。
何振正要開口說些甚么,一直未開口的荊朝云卻笑道:“林大人,且息怒,何大人焉有此意?賈侯之功,是太上皇和皇上欽定之功,誰敢質疑,老夫也是不答應的。何大人只是覺得,眼下天狼莊死了個干干凈凈,再加上一把火,燒沒了太多東西,許多事都還沒弄清,未盡全功,實在太可惜了。”
何振忙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林如海這樣的人,得罪不得。
他功勞太大,又是世家出身,世交故舊不知多少。
再加上他無子嗣,是無后之人,一旦報復起來,簡直不必顧忌任何事。
等閑實在不敢招惹,也惹不起……
“誰說天狼莊死絕了?再者,并不是所有東西都燒了。立威營來之前,我已經讓人帶了許多賬冊逃了出去……”
賈薔忽然開口道。
此言一出,眾君臣面色無不驟變。
隆安帝沉聲問道:“天狼莊還有活口?”
賈薔點頭道:“先前攻打莊子大門時,那胡人莊主身邊一年輕女子,繞到后面想刺殺臣,被臣下令生擒后,先一步帶回兵馬司衙門了。另外,還有那些賬簿,臣早先下令金沙幫,大火起時先趁亂尋找賬簿,得手后,也讓人先一步送回去了。陛下若想要,現在就可派人去取。”
隆安帝沒有說話,而是看了眼戴權,戴權忙下去安排。
趙國公姜鐸一雙老眼打賈薔進門就一直盯著他看,聽到這一刻,忽然顫巍巍笑道:“賈侯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手段,老頭子我佩服,佩服啊!老朽幾番乞骸骨,皇上念我雖老悖晦了,可到底還有一腔忠心可用。可如今看來,老朽還是早些退下去為好。朝廷有這樣謀算深遠的俊杰在,哪里還需要我們這些老糊涂啊?”
荊朝云呵呵笑道:“極是,極是。”
隆安帝聞言,目光忽地變得有些幽深起來。
林如海淡淡道:“老國公謬贊了,薔兒……賈侯,原是準備參加科舉,考取個功名,而后開個書坊,為朝廷興教化出一份力,也算是報效君恩了。此志,太上皇知之,皇上也知之,連半山公,在江南時亦幾番訓斥其胸無大志,不當人子。后來,因寧國絕嗣,他不得不承嗣寧國。今日為了盡忠職守,不避險難,立下此功。雖粗糙魯莽了些,然其赤子之心,做長輩的,理當提攜鼓勵為是,豈可倚老賣老,言辭懷陰詭之心。再者,薔兒這等心智,又如何能與趙國公相比?老國公以嫡孫姜林恣意殺人為由,借勢去了兵權,勛臣天家兩不誤,此舉便是比起司馬仲達,也不遑多讓哪。過幾年,軍權再回姜家,姜家依舊是大燕第一高門。這等手段,才讓后輩們敬佩不已,自嘆弗如啊。”
“……”
姜鐸老眼圓睜,怔怔的看著林如海淡然從容的臉,說出這樣殺人誅心的話,簡直不敢相信!
你瘋了嗎?!
**恁娘咧!!!
荊朝云等人無不駭然失色,隆安帝眼眸瞇起,眸光閃爍。
唯有賈薔,卻早已淚流滿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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