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尹家前廳,正見尹朝和恪和郡王李暄兩個,一個往東斜倚著,一個往西斜倚著,舅甥倆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隨口扯著淡。
尹浩則有些無奈的看著二人,時而小口吃茶,大多時候在思慮著甚么……
看到賈薔進來后,尹浩忙站起身來,又見東倒西歪的父親和表兄,干咳了兩聲。
尹朝斜眼瞟過來,一見賈薔進來,忙坐正身子,老泰山的威嚴體面還是要維護一下的。
他也干咳了聲,對猶自斜著身子翹著腿,抖啊抖啊抖的李暄道:“小五兒,好好坐好!你說說你,你娘為了你這坐相,專門請了多少禮儀師傅教你,怎么就教不過來呢?”
李暄聞言,頭也不抬的嗤笑了聲,道:“舅舅,咱爺倆誰也別說誰!要說這樣坐,我還是跟你學的!前幾回我被綁在宮里學坐相,敢情身邊的人不是舅舅你?”
聽聞此言,尹朝面皮大臊,氣道:“你少胡說八道!回頭看看,誰來了?沒見過你這樣懶的!”
李暄這才舍得出力氣把腦袋往邊上抬了抬,看到賈薔進來后,一骨碌翻身坐正,埋怨道:“你怎么才來?等你半天了,再晚些,爺都要在這鋪床褥子睡一覺了……”
賈薔好奇:“王爺尋我有事?”
李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擺手道:“還是那八瓣子事!賈薔,你來內務府幫我如何?”
賈薔笑了笑,道:“擔當甚么差事,這是皇命,豈有我想當甚么就當甚么的道理?”
李暄頭疼道:“這道理我還不比你知道?你先來我這邊,幫我想想主意總成罷?先幫我賺幾筆銀子,充盈充盈內庫,不然我頭發都開始掉了!你瞧瞧,你瞧瞧……”
賈薔瞧個蛋,搖頭道:“我能有甚么法子……”
李暄惱火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齊家合伙做營生,賺的銀子海了去了!那天我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了!還和鎮國公牛家、理國公柳家他們一起,怎么,和本王做事辱沒你賈家了?”話鋒一轉,又賠笑道:“賈薔賈薔,這銀子又不是我自己拿來受用,對不對?內庫里沒銀子,父皇母后的日子都要過的緊巴巴的,總不能再讓我母后巴巴的回娘家來借銀子罷?出個主意,出個主意如何?”
賈薔想了想,道:“有吳天佑家前例在,王爺又何須問我?我聽說內務府里水很深,手腳干凈的不多。”
李暄聞言無語,道:“你這是甚么鬼主意?”
內務府那筆爛帳,牽扯的何止是一些內務府大臣,更多的大頭其實在幾個王爺那邊,果真往下查,查到九華宮一點都不奇怪。
李暄雖頑劣些,可又不是傻子。
聽他這般說,賈薔也只能搖頭道:“其他的,我連內務府里都在干甚么也不知道,能想出甚么主意來?”
李暄擠眉弄眼道:“你是不是傻?你不是有染布的方子么?拿來和內務府合伙啊!和齊家、王家、趙家那些土財主有甚么好的,咱們來合作,內務府里有專司織造的衙門,豈不比和他們合作強百倍?我都讓人打聽了,你那方子染出的東西是好,不愁賣不出去!”
賈薔連連搖頭道:“不必,不劃算。”
李暄一怔,眨了眨眼,道:“怎么不劃算?”
賈薔道:“果真大規模推出去,一口氣得罪八大布號不說,賺的也未必能多多少。八大布號背后,哪一家不牽扯一堆高門?”
李暄想不通:“還有誰能邁得過天家去?”
賈薔奇道:“既然內務府這么厲害,怎還容得下那么多蛀蟲虧空?就算織造司果真賺了銀子,這些銀子首先要拋除整個內務府的開銷嚼用后,才算凈利罷?到頭來,得罪了那么些人,白便宜內務府里的頭頭尾尾了,我又能落到幾個?這種傻事我怎么可能去做,所以王爺實不必打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