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老狗,瘋了不成?
然而就見姜鐸顫巍巍的起身,對隆安帝躬身請罪道:“皇上,老臣腆為三朝老臣,得太上皇和皇上的信重,位列軍機,參知軍國重事,受此皇恩深重,常常夜不能寐。沒想到,到底還是辜負了皇恩。立威營身為京城十二團營,仇成身為國朝武侯,居然能做下這等大逆不道的混帳事,逆賊自然死不足惜,然老臣依舊難逃失察之罪,老臣慚愧哇!”
說罷,顫巍巍的跪了下去。
隆安帝見之,瞇起的眼眸緩緩睜開了些,摸不清這條不知熬死多少當世英豪卻就是不肯死的老狗,心里到底打得甚么算盤,他沉聲道:“仇成謀逆,事先誰又能想到?老國公不必自責,快快請起。”
說罷,又側了側頭,身旁那位太監立刻下了丹陛,親自攙扶起姜鐸來。
姜鐸起身,癟著嘴再三謝恩后,又道:“老臣今日來,原就是想和陛下議一議此案,既然賈家有人先提出來,那干脆就在這議罷。長興侯耿年,潁川侯傅連?”
姜老頭氣勢還是很足的,雖然干瘦的都快成了一坨,可一雙老眼掃過武勛行列時,敢直視這老頭子的人,沒幾個。
聽他點名,兩位身著飛魚蟒服的中年男子出列,拱手道:“老公爺有何指教?”
姜鐸喝問道:“仇成那個遭瘟的,死都死了,不死也該千刀萬剮了,這都多長功夫了,你們兵部連子藥從哪丟失的都沒查出來?”
兩人隱約感覺到了有些不對,潁川侯傅連搶先一步道:“老公爺,武庫司和督摧所原是左侍郎所掌。”
長興侯耿年聞言大怒,道:“沒有右侍郎簽印,誰能擅入武庫司子藥房?”
眼見二人就要狗咬狗廝斗起來,姜鐸卻不看二人了,拱手道:“皇上,老臣早有一愚見,思慮了數年,今日才敢上奏。若有不當之處,還請皇上教訓。”
隆安帝面色陰晴不定,實在摸不著這個老妖怪想做甚么,道:“老國公有何心得,但說無妨。”
姜鐸笑著謝過恩后,先伸出帕子來,擦了擦額頭的虛汗……隆安帝忙道:“老國公坐下說即可。”
姜鐸笑道:“那就多謝皇上隆恩了!”說罷,顫巍巍的回到座位上坐下后,這一開口,卻是石破天驚之言:“皇上,老臣以為,文臣那邊且不提,但武官,尤其是領兵大將,實在不好在一地待的太久。對朝廷不是件好事,對臣子也未必是保全之道。眼下太平,那種一個將位,父傳子、子傳孫的做法,早早就該舍棄才是。當然,朝廷已經開始這樣做了,九邊戍邊大將,今年要回來三個,明年要回來六個。這就很好,畢竟,這大燕的軍隊,不是哪一家的軍隊,是朝廷的軍隊!
老臣以為,駐扎都中的十二團營也該如此。一個大將領軍十年,朝廷的軍隊都快領成私軍了,于江山社稷而言,實非幸事。
軍隊如此,兵部兩位侍郎又何嘗不是如此?
所以,也該給他們調換位置了!
不然,一個個尸位素餐,那還了得?”
此言一出,饒是以趙國公多年的威望,此時也有些隱隱壓不住身后諸多元平重將的怒氣了。
“老公爺這叫甚么話,若是這樣不好,那難道要兵不知將,將不知兵才好?”
“不如此,軍隊哪有戰力?”
“是啊,一旦發生戰事,咱們連手下的兵將都認不全,那怎么行?”
“我們領兵領的好好的,又沒犯下甚么過錯,憑甚么剝奪兵權?”
“就是,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哪有這樣的道理?”
沒有兵權,這些人空有爵位,卻是連站到這里上朝的資格都沒有。
且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沒了兵權,他們吃甚么,喝甚么?
怎么拿官位培養親信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