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時忙請教道:“那孤當如何?”
此人笑道:“王爺,如今看來,新政乃大勢所趨!古往今來,青史之上記載了數次變法新政。自商鞅起,每一回,都會驚天動地!這樣的浪潮中,王爺這樣的賢王,豈能不入?”
李時聞言,微微瞇起眼睛,輕聲道:“是啊,這樣的大事,孤豈能不入?不過,歷朝歷代,主導變法者,又有幾個能落個好下場的?變法中,又要得罪多少人,抄沒多少家,砍落多少腦袋?”
此人哈哈笑道:“王爺不是正在愁苦聲望太高么?如今怎反倒又擔心起得罪人來了?”
李時聞言一震,眼睛明亮起來,笑道:“是孤糊涂了,是孤糊涂了!三位先生所言極是,孤王受教了!”
“另外……”
慈恩老和尚笑道:“還有一事,王爺且不可大意。”
李時聞言,略略一思量,道:“大師所說的,莫非是賈薔?”
慈恩老和尚緩緩點頭,臉上笑容都斂起大半,輕聲道:“王爺,老僧今日才算明白,皇后娘娘和恪和郡王所為之高明。只可惜,已經遲了。不過,幸好也不只有一個林如海,還有韓彬、李晗、張谷、竇現、左驤等人,他們亦有子弟,亦有學生。王爺直接去和韓半山等人結交,只會碰一鼻子灰。但是若能和他們家中子弟結交親善,卻仍是大有裨益的!”
李時聞言,登時大喜道:“大師之言,另孤王醍醐灌頂,多謝大師,多謝大師!”
“善哉,善哉!”
……
榮國府,榮慶堂。
當賈薔隨鳳姐兒到來后,發現不僅賈母、薛姨媽、王夫人在,竟然連邢夫人也在。
還有賈政、寶玉、賈環、賈蘭俱在,姊妹們亦是。
賈薔見禮罷,奇道:“都擠在這做甚么,老太太要請東道了?”
眾人笑了起來,賈母埋怨道:“怎去了這樣久才回來?”
鳳姐兒笑道:“也不算久,才半個時辰……這可不怪我,我去的時候,人家和丫頭還在賴床呢。”
眾人哄笑,賈母啐道:“這都甚么時候了,還沒起?!”
賈薔目光不善的看了鳳姐兒一眼,唬的她連走兩步離了他身邊,然后才道:“昨兒被皇上關在宮里了,和恪和郡王清掃了一宿的皇庭,鳳藻宮的掃完,還把養心殿前的也掃完了。偏昨兒有夜風,我們剛掃完,一陣風吹起,又給吹散了。早上風停了總算才掃干凈,被放了出來。”
眾人聽了又好笑又好奇,薛姨媽笑道:“喲!這話是怎么說的?入夜后皇城要鎖鑰,后宮里豈容外男過夜?薔哥兒這圣眷,著實令人羨慕。”
賈母笑道:“他小小人兒,能有甚么圣眷?無非是看在祖宗的功勞,還有他先生的體面,和宮里皇貴妃娘娘的面上。姨媽這樣夸贊他,他愈發不知厲害了。今兒不過打發一個丫頭出府,還是又免了身契銀子,反倒貼不少銀子,就這樣,都被人一手給攔了回來,將人接到西府去了。他成了好人,我們倒成了壞人了!”
薛姨媽忙笑道:“這里面必是有甚么誤會在……”
賈薔不愿在晚輩跟前太讓賈母難堪,因此略略解釋道:“打發下人,我自然不會理會。若是放人家回家團圓,成全天倫,此等福報之事,我贊賞都來不及,又怎會阻攔?可茜雪原無過失,是寶玉自己惹下的麻煩,老太太和二太太擔心他名聲受累,便讓一個無辜的丫頭去頂罪,本就立身不正。此其一。再者,那茜雪生父重病在床,難以理事,怕是已經糊涂了。而繼母不慈,想要逼她嫁給一個年歲比她老子還大的老鰥夫,只為了那三百兩銀子的禮金。賈家這個時候迫這丫頭出府,豈非害了她一輩子?何況我聽說,這丫頭素來對寶玉忠心耿耿,是個實誠的。將這樣的丫鬟送入死地,簡直是在敗賈家的氣運。”
此言一出,賈母、王夫人就變了面色,果不其然,就見賈政勃然大怒,看著站在王夫人身旁的寶玉厲聲斥道:“該死的畜生!又是你做下的好事!”
沒等賈母開口,賈薔就繼續扎刀:“寶玉,你自己說,這件事你做的惡心不惡心?”
寶玉落淚道:“此事并非我意……”
賈薔眉尖一挑,道:“是,是你娘的意思。當娘的為了保護兒子的名聲,不擇手段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你呢?茜雪好歹伺候你這么多年,這次她是不是無辜的,你心里就沒一點數?就眼睜睜的看著她為了你的過錯,往死路上走?你可以不好讀書,你可以蔑視官蠹祿徒,也可以在你的院子里頑鬧受用一輩子。但是身為一個男人,你連自己身邊無辜的女孩子都保不住,都要讓她代你去死,你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