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謙遜一笑,道:“自然不是看在我的面上,還有我家先生。想走他門路的人,去林家自然是進不了門的。若是賈家放開一條口子,那就憑白給他添煩惱。”
尹朝聞言登時不說話了,同為老丈人,差距實在太大了……
“嘿嘿嘿嘿嘿!”
旁人心知肚明這個緣故,都不出聲,只李暄想明白過,看到尹朝臉上的郁悶,實在忍不住,怪腔笑出聲來。
尹家太夫人沒好氣瞪了快要動手的舅甥二人,問賈薔道:“既然如此,那后日全是你們賈家人?”
賈薔搖頭道:“還有王家、薛家、史家、李家等姻親之族。”
秦氏笑道:“你是心疼子瑜,還是怕她應付不來這些親族?”
賈薔笑了笑,看向上面軟榻上坐著的,面上帶著淺笑,一雙明眸似歷歲月之靜好,賦自然之凈韻盈盈望著他的尹子瑜,笑道:“子瑜妹妹怎會應付不來?我素來都說,她是知世故而不世故,得入世之清靜而非出世避熱鬧,高明之極。只是我與那些親族,素來也沒甚親情。我一個人去應付也就是了,何必兩個人都去受罪……當然,子瑜妹妹若是想去,也有好處。早晚都要和那些親族照面,早點接觸一下也好。”
尹子瑜微笑著搖搖頭,與賈薔對望稍許后,轉頭看向尹家太夫人。
尹家太夫人一手將她教養長大,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好,既然你愿意今兒就同薔兒回去,那就今兒過去罷。我讓你嫂子去給你準備壽禮……”
賈薔忙道:“老太太,我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就在馬車上。”
尹家太夫人沒好氣道:“尹家雖遠不如賈家豪富,一件壽禮還是備得起的。”
在外面廚房招呼廚子忙活午飯的喬氏剛進門,還沒來得及吃口茶緩一緩,就新得了這件差事,笑道:“我們兩口子這可真是都賠給你們了!”
說歸說,當家媳婦還是得操持。
等喬氏走后,尹朝忽地想起一事來,對賈薔道:“薔哥兒,你那西斜街那邊的會館,這半年來開國功臣子弟,讓元平子弟都快打廢了,你也不出頭管管?”
賈薔奇道:“管甚么?我覺得挺好的啊。”
李暄嗤笑道:“我也覺得挺好的,開國一脈早就墮落的不成樣子了,還管甚么?”
賈薔瞥他一眼,對尹朝道:“那邊的事我知道,東路院剛擺擂臺時,也只我上去,打了五場,贏了五場,其他人基本上被人平趟。后來國喪過后,我又逢家孝,趙國公府的姜林趁機帶著元平子弟一遍一遍的橫掃開國一脈,在東路院大吃大喝快活的不得了。”
尹朝提醒道:“你知道就好,如今好些人拿你當傻子冤大頭,元平子弟那邊,是個人都想去踩一腳!你西路院賺的那點銀子,怕是都填補到東路院給元平子弟吃喝玩樂了。”
李暄笑道:“這倒不能,西路院的銀子賺的海了去了,元平子弟就算都變成豬,也吃不干凈。”
上面尹家太夫人笑道:“薔兒必有自己的思量?”
賈薔點點頭道:“雖然看著吃虧,可也不是沒有收獲。打了半年下來,如今打一輪,開國一脈至少能穩贏六場,最難得的是,至少有十人的精氣神沒被打散,依舊有勇氣上擂敢戰!憑此,那些酒水烤肉,我就當是磨礪練兵的耗費,不虧!”
尹家太夫人笑道:“這話大氣!”
尹朝若有所思道:“聽你這么一說,還真是。鎮國公府、理國公府兩家的小子就不提了,中規中矩。安定侯府胡家和定城侯府謝家那兩個小子,很不錯,越打越強。不過正經讓元平功臣子弟那邊越來越忌憚的,倒是王家那兩小崽子。那兩小崽子狠啊,剛上擂那幾回,連一回合都撐不住。也不知下去怎么練的,打了七八場后,越打越狠,傷的越重就越狠,到后面元平子弟看到他們弟兄倆出場,都有些膽寒。身手長進的快,對別人狠,對他們自己更狠。薔哥兒,這樣的人,用的好了自然好,用的不好,要當心反噬呢。”
賈薔聞言點點頭,隨后將王安、王云的情況說了遍,最后道:“嫡母不慈,苛虐妾室和庶子。為保二人平安長大,二人生母連仆婢亦不如,在王李氏跟前卑躬屈膝,賤如豬狗。便是如此,也常被打罵折磨。難得的是,即便如此,二人還是將王安、王云教的不忘志氣二字,亦學岳武穆之母,在二人背后刻忠義二字,命其效忠于我。我感念二人慈母之德,所以特意讓府上高手特訓二人。又不惜名貴藥材,治療他們的傷勢,還讓他們學習文墨兵法。后來見二人實在擔心生母,又讓王子騰以跪經的名義,將二人之母接出王家……總之,該做的能做的都做了,二人若果真存了反噬之心,我也問心無愧。”
孫氏唏噓道:“豪門大族內,竟如此殘忍?”
李暄撇撇嘴道:“王家算哪門子的豪門?祖上也不過一個縣伯。王子騰靠著賈家和林如海,先是京營節度使,又一路升到兵部尚書,結果還是廢物一個。如今看來,外面外面弄不妥當,家里家里也是一團糟。賈薔,這樣的人,你們賈家怎還捧起?”
賈薔搖頭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提也罷。左右賈家也沒想像趙國公府那樣,搞個姜家軍出來。賈家扶持幾個能用的,能自保,在軍中有片立足之地就行。元平內部都快打出狗腦子了,這個時候賈家才不摻和進去。”
尹家太夫人對秦氏、孫氏笑道:“這兩人平日里看著貪頑些,可談起正事來,也是有模有樣,有理有據的,比一些大人還強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