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帝臉一黑,差點沒把這小黃門嚇死,好在得了聲應允:“讓他進來罷!”
小黃門忙應了聲:“喏!”
說罷,匆匆出去,未幾,養心殿內君臣就看到李暄滿頭大汗進來,一進殿門上前幾乎就跪地道:“父皇,出大事了!賈薔派去跟著林大人的親衛從山東逃回來,說山東巡撫羅士寬勾結布政使、按察使還有山東提督張梁謀反了!他們軟禁了林大人,還又是投毒又是放火,還讓人裝扮成白蓮教的人去刺殺。賈薔的親衛分五路回來,只回來一個,還差點被羅家人當街打死,這會兒賈薔快發瘋了!父皇,快派人去看看罷。不然……”
聽聞這番話,隆安帝腦子里嗡的一聲,其他幾位軍機也無不臉色難看之極。
隆安帝喝道:“賈薔的親衛,怎會差點讓羅家人當街打死?”
李暄忙道:“父皇,兒臣和賈薔昨日聽說有人在護國寺附近,用四輪馬車賽車。兒臣和賈薔擔心會出意外,就決定今兒去教訓教訓他們,讓他們別胡作非為。結果還沒到護國寺,半道上就看到羅家一群下人圍著一人在打,最后才認出來,這人竟是賈薔派去山東,伺候在林大人身邊的親衛。羅家人說這親衛沖撞了他家的車轎,快把人打死了……父皇,兒臣方才勸了賈薔,讓他別沖動,讓他帶人來見父皇,父皇自會給他主持公道。可兒臣怕他脾性上來,把事鬧大捅破天,父皇還是趕緊派人去看看罷!”
何振大聲道:“皇上,臣建議,即刻將人全部看管起來,絕不允許有半點風聲流傳出去。不然山東方面狗急跳墻,不反也要反了!”
荊朝云也沉聲道:“確實不宜流傳開來,即便趙國公能保證山東大營不會亂,可若讓天下得知,山東的人之禍還要大于天災,數以萬計的百姓是因為羅士寬等人而死,那勢必會讓朝廷威望掃地,連皇上的圣名都要受到牽連。如今只山東一省有白蓮妖人起事,可若朝廷德望大失,白蓮教必然勢大,說不得,其他各省心懷野心之輩,也會趁機鬧事。羅士寬等蠢獠死不足惜,待山東賑災安民之后,誅其滿門以謝百姓都是應有之義。但現在,還當以大局為重!”
竇現亦緩緩道:“若天下人皆不信朝廷,于新政不利。羅士寬、張梁等人,合該千刀萬剮。但眼下,仍以安民為重。”
隆安帝聞言,拿定主意,沉聲道:“傳旨:繡衣衛指揮使魏永即刻前往護國寺,將諸人馬全部看管起來,不允許與外人接觸。”頓了頓又對李暄道:“帶賈薔來見朕。”
李暄忙應道:“是!”
說罷,轉身就往外走,步履匆忙。
然而還未出門,卻見方才的小黃門兒又急匆匆進來,稟道:“啟稟皇上,繡衣衛指揮使魏永緊急求見!”
隆安帝聞言,心底一沉,道:“宣!”
小黃門應下后趕緊出門,尖聲道:“宣繡衣衛指揮使魏永覲見。”
李暄心里也感覺到不大妙,在殿門口頓住腳。
魏永急步進來,路過李暄都沒理會,至殿內跪地滿頭大汗道:“皇上,寧國府世襲一等侯賈薔,今日與羅相之子羅斌于護國寺外發生沖突。據傳,羅家人截殺了賈家自山東回來的親衛,好似與林大人有關。寧侯賈薔要帶所有人回城入皇城,求皇上公斷,而羅斌不答應,結果,就被賈薔一刀斬殺!眼下,賈薔帶著羅斌的人頭,和羅家太夫人云氏,還有諸多官員巨賈子弟,正進城往皇城而來。
另外,如今城里到處盛傳,山東巡撫羅士寬、布政使曹祥云、提刑按察使李嵩,還有……還有山東大營提督張梁,相互勾結,侵吞數百萬兩銀子購買的賑濟糧食,因害怕欽差大人林如海徹查,便軟禁殺害了欽差林如海,如今狗急跳墻,在山東勾結白蓮教,起兵造反了!”
隆安帝聞言驚怒,朝廷本就淪落到要四處化緣賑濟山東的地步,如今再鬧出這樣一攤子事來,誰還會把銀子拿出來喂狗?
何振更怒,厲聲咆哮道:“混帳!!莫說宰輔之子,便是一尋常百姓,賈薔就憑一奴仆之言,就敢當街殺人?他以為他是誰?無法無天!!需知,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竇現雖知道賈薔是林如海弟子,也知道他心憂林如海,可發生這樣的事,也是他絕對不允許的,他沉聲道:“皇上,當即刻抓捕賈薔,嚴禁造謠生事者!”
李暄聽不下去了,回頭道:“何大人,竇大人,你們理不講理?山東的事有沒有?羅士寬那群球攮的有沒有害林大人?這些本王不知道,也不說,你們自己有良心公斷。可羅家人把賈薔的親衛往死里打,都不成人形了,多半是活不了了,卻是本王親眼所見!對了,人家親衛為了回來報信,一路趕回時還被人各種追殺伏殺,九死一生……你們不說抓壞人,倒抓賈薔?是哪個在造謠生事?山東有壞人,是在造謠么?都說你竇大人公正無私,是當代包拯,本王看你就是個狗……”
“給朕住口!”
隆安帝勃然大怒道:“混帳東西,一個個膽大包天,這里也是你放肆的地方?再敢無禮,朕圈了你!還不給朕滾!”
李暄滿臉不服氣,狠狠瞪了竇現等人一眼后,轉頭就要走,卻聽竇現一字一句道:“王爺,賈薔殺人,縱情有可原,眼下也只能先法辦他!和山東黎庶相比,別說賈薔,就是林如海,也只能受此委屈!再者,他賈薔當街殺人,果真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