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兒笑的爽利,道:“云兒這話罵的,范圍可海了去了。”
旁人正準備說甚么,就聽迎春忽地長嘆一聲,道:“唉,都是一家人,又不缺少嚼用,為何非要想多占些,背后算計呢?”
眾人:“……”場面一冷。
湘云小聲提醒:“二姐姐,這是好前面的話局了……”
迎春聞言,見眾人都詫異的看她,登時羞的面紅耳赤。
賈薔“嘖”的擺擺手,止住鳳姐兒想取笑的那張嘴,他同迎春微笑道:“二姑姑,還是那句話,人心不足。方才薛妹妹也說了,便是農家兄弟,為了父母的一分地也要打個頭破血流,更何況咱們這樣的人家,和一座國公府的家業?
這世上,所有的事都是既有得則必有失,天地日月且不全,更何況是人生?咱們生在這樣的人家,享受這樣的榮華富貴,所面對的難處,就一定要比尋常百姓多要許多。但總得來說,只要人人都守規矩,就不會出現大問題。”
迎春輕聲道:“可萬一犯了錯呢?”
一旁探春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容易叫人誤會,迎春是在替賈赦兩口子張目……
賈薔搖頭微笑道:“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果真一二回讓貪欲迷了心,犯下錯,若果真能改,自然仍是一家子。家人,族親,原是要多包容些。所謂親親相隱,便是如此。但是,即便是家人,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碰底線!否則,就容易出大亂子,家不成家。這個時候,就需要斬釘截鐵果決的止損,要大義滅親!越早下決定,帶來的禍患就越小。
今日那些人欺我,已經不是一兩回了罷?所以,這一次,我必不再相讓。
二姑姑也不必覺得難為情,這些事一家人說起來,似乎有些尷尬,其實不然。個人的尋常小秘密藏起來沒關系,可這樣的大是大非,問的越清楚,想的越明白,反倒越好,因為會少了許多誤會,和因誤會引起的怨恨。
所以,二姑姑有不明白的地方問出來便是極好的,我做這些事,無不可對人言之處!”
探春聞言,也不拉扯迎春的衣袖了,倒跟著問了起來,道:“薔哥兒,二房要搬離國公府么?那我們姊妹往后,豈不是難再見了?”她們這樣大門不得出二門不準邁的閨閣姑娘,在一家時見面容易,果真分了家,再想出府見面,卻是難了。
哪怕,住的十分近。
賈薔搖頭道:“你們一直跟著老太太過活著,不相干。再者,我只讓二房搬離國公府中路院,先榮國薨逝這么多年了,大房承爵這么久,還住在偏院,你們自己說,這像一回事么?外面誰家背地里不拿這個當笑話?”
迎春遲疑道:“可是大老爺和大太太要去甘肅鎮,大房……”
鳳姐兒忍了好久,這會兒臉上都在放光,一揮手道:“你還怕大房沒人住?我不是大房的?你不是大房的?再加上你們姊妹們和老太太,是了,我再收留大嫂子他們娘倆兒……還不是熱熱鬧鬧一大家子!到那會兒,尤大嫂子、可卿,你們也可以隨便到我這邊逛!”
瞧她意氣風發簡直迫不及待的模樣,黛玉好笑道:“敢情鬧了大半天,全便宜你了!不過我倒勸你別想的那樣美,二房就算搬離了中路院榮禧堂,也能在西路院落腳。國公府這樣大,只西路院也容得下二房和老太太。老太太非要和二房過,難不成你還要讓老太太也一并搬出去?”
鳳姐兒聞言一滯,臉色幾乎僵硬,不過她反應快,打了個哈哈后笑道:“我不過隨口白話,說甚么攆人,哪有這樣的事……林妹妹,可不許亂嚼舌!”
話雖如此,丹鳳眼卻瞄向了賈薔。
說心里話,打她進賈家門兒的那一天起,她就盼著二房早早滾蛋!
二房不滾,她何日才能出頭?
當然,大房那倆老厭物也一樣消失最好。
不過這樣的話,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別說對大家伙兒,便是對賈薔和平兒,她也不能出口。
孝道為天的年月里,不是每個人都能有賈薔那樣的騷操作……
賈薔是因為早在太上皇在時,就定下了他是純孝之人,她如何能比?
她相信,賈薔不會讓她失望的。
果真大鬧這樣一場,二房還踏踏實實的住在榮禧堂,哪怕是踏踏實實的住在西路院,那也能將她惡心個半死。
不成不成,絕不能如此!
賈薔卻沒讓她失望,只聽他淡淡道:“這些等先生回來再說罷,不過,縱然不離國公府,后院也要起佛庵了。”
此言一出,鳳姐兒眼睛卻是一亮,看向賈薔的眼神,透著崇拜和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