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呵呵道:“這海師衙門之職,還是子升你提的建議。”
李晗拱手笑道:“罷罷,是仆之過。不過,那也只是權宜之計。賈薔之才,不在其心心念念之海外,而在治才之道。雖陶朱公、桑弘羊復生也不過如此罷?林相,知道你心疼弟子佳婿,只是有這小子在,仆等當真能輕快不少。天降此才,難道不正是為了輔佐圣君推行新政,開辟盛世的?你一竿子打到萬里之外……最高興的除了賈薔外,就是見不得新政大行之輩。還望林相以社稷為重,以大局為重啊!”
張谷亦是呵呵笑道:“也不是說離了他就推行不得新政了,只是有些時候,賈薔的點子還是能起到奇效的。林相,內務府錢莊一事,仆要與你請罪。事實證明,是仆等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說著,張谷、李晗、左驤等一并與林如海深揖一禮。
林如海忙還禮道:“這叫甚么話?內務府錢莊何等體量?比戶部國庫還豐厚。這樣重大之衙門,原就不可能交給幾個憊賴年輕人去掌控。瞧瞧他們整日里都干的甚么事?將內務府錢莊收回,吾亦是贊成的,干系著實太過重大。至于眼下之困厄……朝廷再想想法子罷。非仆意氣用事,只是連吾亦摸不準,果真讓賈薔重新接手,他會不會同意。即便同意了,又會和五皇子鬧出甚么亂子來……唉,也是頭疼。皇上和娘娘,著實有些寵溺過了。”
隆安帝氣笑道:“倒成了朕的過錯了?”
宗室諸王、皇親國戚和武勛親貴們都不是傻子,內務府錢莊現在是甚么成色,他們能看不見?
畢生乃至數代人之家業投了進去,換回來這個鳥毛玩意兒,誰肯愿意?
這就是個巨雷!
眼下還未炸,是因為還未到分紅的時間,但早晚會到。
到那時拿不出銀子來,這些人鬧將起來,絕不是小事。
關鍵,還是朝廷一方理虧。
但即便如此,眼下林如海也不會松口,讓賈薔重回內務府。
當初著實可恨,且,若無絕對的保證,林如海可以預料的到,下一次摘桃,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
畢竟賈薔在內務府畫的那張大餅,著實太過誘人。
他自然明白大局為重的道理,只是更明白大恩如仇,大功為罪。
內務府錢莊果然經營成賈薔當初勾勒的模樣,操持天下銀財,更甚戶部。
如此滔天功勛,朝廷拿甚么去賞?
唯命爾!
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從無例外。
他林如海倒可以舍身為社稷,卻不會讓賈薔再涉險局。
隆安帝深深的看了林如海一眼,淡淡道:“那就再看看罷。”
……
寧國府,寧安堂。
一扇楠木刻絲屏風立于堂中,屏風前五步外,設一平角條桌,一珊瑚圓椅。
桌上擺一尋常天青梅花壺,一荷葉綠瓷盞。
不見奢華。
月仙子玲瓏被寧府女侍衛引入堂中坐下后,吳嬤嬤板著臉出現,淡淡道:“坐好了,我們姑娘有話問你。”
玲瓏也是經歷過世事的,雖聞言如此,依舊起身屈膝一福,與屏風后見了一禮。
未幾,就見一遍身綾羅,插金帶銀,花容玉貌的女人走出來,問道:“我們姑娘問你,可曾見過國公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