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
驚雷炸響,卻無法分散滿朝君臣文武王公貴戚們半分注意力。
出事了!
永城候薛先、臨江侯陳時等十位執掌京城兵權的王侯,居然未動!!
這一刻,有人不寒而栗,面色漸漸慘白。
韓彬雖瞇起眼來,卻仍鎮得住。
他不信,和賈薔有血海深仇的元平功臣,會和賈薔勾結在一起。
賈薔眼瞧著必敗,又留下這樣大的產業,多少人眼紅惦記著?
這個時候,元平功臣應該是最想殺之分肥的人!
沒有任何道理……
“薛先,陳時,爾等還在等甚么?”
韓彬邁前一步,目光深沉的看著打頭的二人問道。
薛先沉默稍許后,緩緩道:“在等人。”
“等人?”
韓彬皺眉道:“等誰?”
只要不出現根本變故,他心里就踏實一半。
然而未等薛先回應,就聽到殿外內侍尖聲傳報:“趙國公到!”
聽聞此聲,殿內諸人無不動容!
這個老鬼……
居然還活著,還能動?
他不是自上回西苑之行后,就一直昏迷不醒,趙國公府連壽材都備好了,喇嘛、道士、和尚都請齊備了么?
韓彬眼角劇烈抖動了下,隨即緩緩回身,看向大殿宮門方向……
就見一抬軟轎輕入,轎子上坐著一個全身裹在虎皮大氅內,就留一個如同地瓜的腦袋在外的老人入殿來。
這個看起來快要老死,連入金殿眼睛都有些睜不開,半瞇著,腦袋一點一點的老人,卻給今日之局,帶來了莫大的變數……
“趙國公親來,是要保賈逆?”
韓彬先發制人,冷冰冰的質問道。
姜鐸的軟轎在殿中央停下,卻未放下。
一旦放下,他又站不起,就只能仰視諸人說話了。
他有些吃力的睜開了眼,咂摸了下嘴,先與面色僵硬的李暄點了點頭,拱了拱手,算是見過君臣之禮后,方開了貴口:“賈小子那個野牛攮的,能為大的很,還用老子來保?再者,老子憑甚么保他……”
聽聞此言,韓彬拿捏不準,抿了抿嘴,問道:“趙國公,到底何意?”
姜鐸嘎嘎笑道:“老子的意思是,賈小子不是社稷的功臣么?你們這群忘八肏的,天天搗鼓新政新法,奪了多少人家的地,之所以沒鬧出大亂子,還不都是賈小子狗腿子當的好?大旱賑濟就更不用提了,這個缺心眼兒的玩意兒,敗家舍業的出力出錢,如今大旱都還沒全過去,就急趕著卸磨殺驢,不地道罷?”
見韓琮上前想解釋甚么,姜鐸擺手道:“如今老子就是一個老的快要死的老廢物,今兒就是來看戲。你們且說你們的,不用管老子。老子瞇一會兒,撐不住了……”
說罷,竟閉上眼,打起鼾來。
二韓等見之,一個個面色陰沉之極,轉過身來,再看向賈薔,卻見其垂著眼簾,沒有想要開口的意思,便將目光落在薛先身上,緩緩道:“永城候,世受皇恩……”
然而這一回,不等他說完,薛先就聲音冷漠的截斷道:“我永城候薛家,并非白受皇恩,是用鮮血和戰功換回的。只是如今,薛家兩代人戍邊三十年,換回來的,卻是成為爾等政績官聲的踏腳石。”
陳時點頭道:“元平功臣受封時恩賞原本就少,統共就那么點地,居然還要想方設法給奪走。為了此事,多少曾經為大燕立下汗馬功勞的功臣之門,被清算抄家!刻薄至此,還談甚么世受皇恩?”
呂嘉怒聲道:“那都是賈薔干的好事!他是借機報復元平功臣!今日除去他,德林號富甲天下,你們想要多少好處沒有?鼠目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