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懶得搭理,從炕桌上拿出一疊紙箋來,道:“這是幾份圖紙,所造者,皆國之重器!對我大燕的重要性,不亞于蒸汽機的啟用。這大概是朕,最得意之所作了。你如今負責皇家科學院諸事,和那些西夷科學家們相熟,要利用他們的學識,將這些都造出來……”
徐臻看著自李春雨手中接過來的紙箋,只見上面畫著一幅幅草圖,并標明了各式名稱,如:車床、鉆床、鏜床、銑床……
以及,它們的用途。
徐臻是不大理解,賈薔為何如此重視這些看起來莫名其妙的器具,看標注的用途,也不過如木匠那些鑿砸的工具一般,有甚么大不了的……
就這,也值當升爵之賞?
他眨了眨眼,笑呵呵道:“皇上,這連圖紙都有了,還用一二年才能打造出來?”
賈薔沒好氣道:“你懂甚么?只些東西差之毫厘謬以千里,你拿與將作監的人去問問,看看他們怎么說?光那些刀具所用的鋼鐵,若非漢藩盛產精鐵,就夠你磨上三五年的。去罷,盡快做出來。造出之后,不論是造蒸汽機,還是造船、造巨炮火器,都會大大提升。大燕的戰艦想駛出馬六甲,沒有這些是萬萬難成的。此間輕重,你可明白了?”
徐臻面色嚴肅起來,道:“皇上放心,臣絕不敢輕忽怠慢,必全力以赴!”
賈薔又提點道:“這里面有許多極關鍵之所在,不可泄露出去。雖說皇家科學院里的西夷科學家們多是舉家遷來,但并不禁他們與來京的夷商見面,也不禁他們同家鄉通信。但是從今天起,禁絕任何西夷入京與他們見面,每一張他們寄出去的信箋都要打開檢查,不準關于這些機床的丁點消息外露。便是尋常問候之言,他們書信的原件也要扣下,由你手下的人謄抄一份再寄出。
切記此點,國之重器,不可示之與人!!”
……
徐臻去后,賈薔獨坐良久。
可憐他一個工科根底的研究僧,能做的事卻不多。
他讀書那會兒,整個工業體系已經十分發達了,所以對基礎知識的學習,不過點到為止,畢竟在卷面上,怕是連一個填空題的分量都沒有……
然而誰能想到,有朝一日能穿越至此?
沒有對基礎知識的了解,僅憑一些粗淺的顏料配方,他又能做甚么呢?
好歹這些機床都是通識知識,他還記得些。
其實在西方,早在二百多年前,已經出現了機床。
西夷的鐘表匠們十分了得,二百多年前鐘表匠們就發明了螺紋車床和齒輪加工機床,用來打造鐘表,隨后發明了水力驅動的炮筒鏜床。
著名的達芬奇同志就曾繪制過車床、鏜床、螺紋加工機床和內圓磨床的構想草圖,其中已有曲柄、飛輪、頂尖和軸承等新機構。
莫要小瞧這些頑意兒,這些才是真正的工業之基!
好在,眼下賈薔所繪制的圖紙,要先進西夷機床至少六十年!
尤其是先進鏜床的發明,不但可以大大提高炮筒鏜制水準,還能提高蒸汽機氣缸體的打造,進一步提高蒸汽機的效率。
而蒸汽機的提升,又可帶動一系列的工業進步!
雖然具體如何操作,賈薔不大清楚,但沒關系,從西夷請來那么多自然學科的科學家,他們有法子。
大燕人口億兆,能工巧匠也有眾多,論手藝之精巧,并不遜于西夷,只要賈薔從鐵壁上撕開一道口子,維持乃至進一步擴大這個口子,那么工業的發展和進步,應該是水到渠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