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芩是苦口婆心的解釋,一如當初費盡心思幫二婚夫陳國俊在京城落腳。
只是男人差不多都一個揍性的,姜聞仍然不能理解她的一片苦心。
“你還別跟我說這個,越說這個我越來氣。這世道是真夠操蛋的,任何行業都是外行橫行,越是不懂的吧他越有資源。越是想干事的吧,卻沒機會。二十億日元就拍個這?這都夠京影廠兩年拍攝經費了。這不特么就是糟改錢嘛。簡直侮辱藝術。”
于是這一下劉曉芩也汆了,耐心喪失殆盡。
“我好心幫你鋪路,你給當成驢肝肺是不是?行,你清高?那就滾蛋!趕緊滾。以后甭再來找我。”
劉曉芩翻臉了,正眼都不看他,揮手趕姜聞走。
可結果怎么樣?
有人還就是這么賤,簡直像彈簧。
姜聞立刻換了笑臉。
“你瞧,你瞧,怎么還急了呢。我也沒說什么啊。”
“你這是人話!我向著誰你不知道?對你多好都白費。現在文藝界,想干什么離得開錢啊?你不知道啊。”
姜聞可憐巴巴地說,“我知道。可你這人脾氣也太大。說點火你就著。咱倆是一頭的,還是你跟他一頭的啊?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這也太……太傷我心了。”
劉曉芩氣鼓鼓的,“傷心?我還傷心呢。那你還不走?趕緊的,給我走人。”
見劉曉芩還是不依不饒,姜聞只有低聲下氣告饒了。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我給你請罪。我當然知道你為我好,可我畢竟是個男人啊,我哪兒見得你為我求爺爺告奶奶的受委屈,就連這么個主兒你也……我不說別的,他有那個本事嘛。咱求他?回頭他再求日本人去。這擱過去,不說漢奸吧,往好了算也就是個買辦。那咱算什么?”
別說,這下倒是管用了,雖然劉曉芩嘴里說著,“行了啊,別不知好歹了。”
但心里卻也有點甜絲絲的,由不得接下來給姜聞細細講述她所了解的寧衛民,到底是個什么成色的人物。
“你可別小看人,你要是想拉投資啊,多半還就找他最靠譜。人家可不像你說的似的,有本事著呢……”
其實要說起來,作為和寧衛民認識最早,因為《垂簾聽政》這部戲受到過餐食救濟,而算得上頗有幾分交情的劉曉芩,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里,是真沒怎么重視寧衛民。
她一向只把寧衛民當成一個頗有才華,為人有點仗義勁兒的外企高管。
在她的眼里,寧衛民是毫無背景的一個人。
之所以能在皮爾卡頓公司混得開,主要還是因為他儀表堂堂,脾氣好,會做人,投了宋華桂的眼緣。
畢竟年紀輕輕,就是再有本事,沒有一個好領導,沒有展示能力的舞臺又有什么用?
所以她在寧衛民的面前,仗著和宋華桂私交不錯,向來都能端著影后的架子,想說什么說什么,只把寧衛民當成一個可以結交,或許以后才用得上的小兄弟。
甚至她介紹的鄭銘銘和宋華桂商洽合作一事,就因為寧衛民對于皮爾卡頓核心利益比較堅持,她還認為寧衛民故意從中作梗,私下里找他發作過脾氣。
然而也是從這一次起,寧衛民刷新了她的認知。
首先,是寧衛民綿里藏針地提醒了她,鄭銘銘是在花小錢辦大事,要她不要做濫好人,被人利用她的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