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笑聲、打鬧聲和交談聲匯合在一起,像一股熱浪,又像鼎沸里冒出的蒸氣,在彌漫的煙霧中翻騰著。
客人年齡基本上都是中年以上,處在中心位置的客人基本都是正襟危坐的老頭子,個個悠然自得。
他們的旁邊,陪伴著一些美貌的服務小姐。
密密麻麻的桌面仿佛無數個星座,把店堂裝扮成美麗遼闊的宇宙。
這樣熱鬧的情景,除了說明金票大大的,一晚上的營業額怕是要創新高。
而且已經說明赤霞買賣好的不像話了,空間明顯不足,需要進一步擴張才行了。
即便是在股災過去的現在,能經營成到這個程度,也是出乎寧衛民的意外的。
他的確沒看錯人,在銀座這方面的經營上,瑪利亞是他見過最出色的人,即使是阿霞也萬萬不如。
“哦,是這樣的嘛?我就說呢,會長忘記誰也不會忘記我的。不過,要是會長送的禮物我不喜歡,那我可是不會虛偽的道謝的。到時候我可會要求額外的補償喲。”
瑪利亞聽了寧衛民的解釋,故意露出了一種類似既歡喜又埋怨的嗔怪。
這讓旁觀不語的佐川建一覺得更有那個意思了,就像在看老電影《當女人步上樓梯時》里的高峰秀子在和心儀的客人調情。
現在別說他了,只要眼睛不瞎,只要是個人,幾乎都能看出瑪利亞對寧衛民的與眾不同,絕對有那個意思。
所以就連那個女公關也識趣地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看著寧衛民作何反應。
但讓他們最不理解的也是這一點,寧衛民好像對瑪利亞暗示的情誼根本無動于衷似的,完全拒絕配合。
他一點沒慣著她,只是用非常溫和的語氣說。
“如果你不喜歡,那你就還給我好了。我可沒強迫你一定喜歡。”
這還不算,跟著,寧衛民甚至還說出了更嚇人的話來。
“至于你說的額外補償其實也沒有意義,因為我本來就給你另外準備了一份大禮。一百五十箱的軒尼詩怎么樣?如果從你的店里消化掉,大概多久能賣完呢?”
“啊,一百五十箱……軒尼詩嗎?”
“是啊,七十箱xo,八十箱vsop。”
“啊,這……這怎么突然……”瑪利亞用手捂住了嘴,哪怕她再有見識,也沒想過寧衛民突然說出這樣的一件事來。
而且這種事牽扯方方面面頗多,她不能不多想,“會長,恕我冒昧,我想問問……”
寧衛民卻早似看出了她的顧慮,“你放心,酒都是真貨,而且是完稅的。那都是lvmh總部直接批貨給我送上飛機的。真的不可能再真了。”
“那……那也太多了點。”瑪利亞認真想了想,“我最多只能消化一樣四十箱,總共八十箱……”
“你確定?”寧衛民有點好笑的看著瑪利亞,他有點沒想到瑪利亞居然會跟他討價還價。
然而瑪利亞還是堅持地解釋,“不好意思,會長,如果赤霞還想維持良好的經營,就不能從您手里接手太多的洋酒。這批酒水我算過了,即便是每樣四十箱,也至少要占用一千萬円。而且還會讓赤霞得罪供貨的洋酒商。我們現在是從旭屋洋酒零售公司批貨,他們是銀座比較大的一家酒水供貨商,因為我們的進貨多,才允許我們付款期限延期三個月。我就怕……”
“誰告訴你這些酒水需要用錢的,白送你還不要?”
“什么?白送?騙人的吧?”瑪利亞完全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