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京城傳真,寧衛民知道情況緊急,壓根沒敢耽擱時間,也沒擺什么架子。
甚至不得不把松本慶子拜托給岳母照顧,自己一個人火速購買了機票,盡快飛回了京城。
說實話,按他原本的想法和計劃,這個夏天的盂蘭盆節,他是有意帶慶子回京城的,讓老爺子和四姑姑也看看慶子現在的樣子,讓兩個老人也替他們高興高興。
而且京城的暑熱雖然利害,但勝在有個大花園子,還有那么多服務人員照應著。
何況協和醫院的婦科大夫水平一流,寧衛民也能找著關系,孕檢什么的都不用發愁,京城的醫療制度比日本這邊分級的醫療制度要放心多了。
但問題是,這種惹出來事端的情況下,寧衛民如果再帶著老婆回京城,真不知道自己要面對什么樣的麻煩。
雖然他有充分的自信可以順利解決問題,可要是連累老婆為自己的擔心,那就不好了。
所以還不如讓慶子待在她父母的身邊好好養胎,以免出現什么意外,于是這才有了他一個人行色匆匆的回歸京城。
就連皮爾卡頓華夏公司那邊,寧衛民都因為心焦,忘了提前打個招呼。
當然,這也怪龔明程突如其來的敵意之舉,確實是把寧衛民給整懵了。
他好久沒有這種出乎意料的感受了,龔明程帶給他的震驚和詫異感,就好像上輩子炒股好不容易才沖進一只連續封板妖股,還美滋滋等著繼續拉板,結果當天就看到了“天地板”。
坦白說,如果單獨從傳真的內容上來看,龔明程的訴求好像也沒什么問題。
無論從道德的角度還是制度的層面都是合理合法的要求。
比如對一些合作項目的終止,如果是為了保護古建的目的,寧衛民甚至要舉手贊成。
其實他安排的一些項目,不過是為了幫助天壇募集資金,本質上也是為了保護古建,這本來就是權宜之計,壓根就沒想過在天壇常年性的經營下去。
還有對壇宮飯莊管理制度和監督制度進行改良,這也是正常訴求,任何一個企業都有類似的要求。
畢竟任何企業都需要避免一言堂的出現,包括對財務和人事安排都要有合理的制衡,才能保證企業長期的良性運作。
否則的話,像壇宮這樣目前完全掌握在寧衛民一人手里的企業漏洞太大。
如果他這個管理者變質,企業的效益就沒辦法保證,更可能滋生出無數貪腐問題,最終很可能會讓投資方蒙受重大損失。
換個角度,從投資方的立場來說,想完善壇宮飯莊的規章制度完全合理合法,好像也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壇宮飯莊會有更光明的未來,連寧衛民都不能說出個“不”字兒來。
何況寧衛民本身并不貪權,他壓根沒有長期霸占壇宮飯莊之意。
賺到的錢,他又不放在自己的兜里,霸占來干嘛。
他當初要求各投資方不得干涉他的經營決策,不過因為真心當時托庇在這個飯莊,才想要回報幾個投資方。
另外,他是真心想做點實在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