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住在足立區的北千住。”
“房租多少錢?”
“一個月四萬円。我們分攤。”
“你們倆的日語水平怎么樣了?”
“我也就n3吧,日常和工作里的簡單交流沒問題。陳頌的日語水平比我高……”
“這是怎么回事?剛才你不是還說他因為日語水平不高,丟了工作嘛……”
“嗨,你得反過來想。他就因為這方面吃過大虧,才下了狠功夫呢。”
“好吧,現在咱們都有事情要做,廢話我也不說了。我這兒有工作可以提供給你們,需要能夠搞清對方地址和一些搬運要求的日語水平,馬上就能上班。雖然收入不高,按日薪算,到手可能只有五千円。但不是重體力勞動,只是接接客戶的電話。而且我管吃管住,管上保險,有厚生年金。你看這個地方,我也不瞞你,這里就是我用來開廢品公司的。未來這里要開張的話,可能還有一些倉庫庫管,打掃衛生的活兒。你們要不嫌棄的話……”
結果沒想到還不等他說完,劉洋就忍不住叫了起來,“愿意愿意,當然愿意。嫌棄什么?你這是正式工作啊,你確定,要按照正式工的待遇聘用我們?還給我們提供住所?”
“當然,都是老鄉嘛。互相關照本是應當的,今天我們能重逢就是緣分。這樣,你回去和陳頌商量商量,如果愿意的話,就打這個電話給我。我給你們安排。”
說著,寧衛民拿出一張名片交給了劉洋,就再沒說別的,只是點了點頭,就轉身離開,去找那個日本老板了。
而這還不算,因為就在劉洋正在發愣的時候,那個陪著寧衛民的日本老板跟他說了幾句話,忽然也向劉洋走了過來,拍了拍劉洋的肩膀,以從未有過的和氣口吻說。
“你,一會兒就別上去了。你就在底下工作,負責推沙子好不好?”
劉洋愕然間醒悟了過來,這是在對他關照啊。
于是瞪大了眼睛,看向寧衛民,在得到他眼神的回應后,忙不迭的沖日本老板點頭。
那日本人哈哈一笑,然后拉著他,去和負責這里的小工頭交代。
于是一個馬來西亞的勞工算是倒了霉,被工頭給調到上面去進行高空的拆卸工作了。
他太冤枉了,完全就是無妄之災,而且根本就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因此嘰哩哇啦的抗議起來。
然而日本人卻不會跟他講理,那個日本小工頭不但破口大罵,而且立刻給了他一記耳光。
這下子馬來西亞的勞工只能老實閉嘴,無條件地接受自己的待遇了。
他臉上帶著五道紅紅的印記,充滿了委屈,默默爬上了槽鋼。
而這一幕也同時深深刻在了分別在即的寧衛民和劉洋的心里。
他們最后對視了一眼。
“弱弱相殘”四個字再度不約而同出現在他們的心里,個中的復雜滋味大概只有他們彼此才能夠明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