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的前面還必須得加個“真”字才行。
至于寧衛民會把羅廣亮和小陶拉進來幫忙,除了確實需要他們這樣能混跡街頭的幫手之外,也是因為這倆人心都不大,對生活很知足。
再加上主從關系是從一開始就清晰確定的,羅廣亮為人又穩當,有主心骨,他也能管住小陶。
那么無論對羅廣亮和小陶,還是寧衛民自己,這種合作都不存在什么隱患。
最后,有關于郵票投機背后的參與邏輯,說起來就更簡單了。
要知道,溫飽不但能思**,而且還能助長貪欲。
當代的人還是很質樸的,尤其是在經濟方面。
換個不好聽的說法,就是被管乖了。
所以過去沒有錢的時候,人們壓根不會對投機動什么想頭。
大多數人對待貧困的態度就是順其自然,一個字——忍。
可如今不一樣了,國家對經濟管制放松了,老百姓的收入也增加了,對美好日子的向往和欲望都提高了。
偏偏手里的錢是不可能做到一步到位,把想買的東西都買回家的。
這個時候,人們要是發現除了從嘴里摳錢,一點點的攢,還有更快來錢的道兒。
而且短期內就能翻倍,只要躺著就能掙錢。
又有幾個人能扛住這種誘惑呢?
這是人性使然,已經跟五六十年代的人所代表的消費需求無關了。
更關鍵的是,當前的社會形勢除了人心思動之外,就連天時、地利也占全了啊。
我國改革有一個非常顯著的特點,就是周期性很強。
每隔三年五年都要搞一個治理整頓,后來被叫做“宏觀調控”。
在早期,1978年開始搞改革,到1981年就出現了經濟過熱就開始急剎車。
急剎車以后又慢慢經濟復蘇,到1983年年底經濟出現了一個整體復蘇的跡象。
1984年初偉人南巡講話,經濟又開始熱起來。
從當前《京城建設總體規劃方案》的出臺,和國家經濟會議的主要議題是提高經濟效益來看,寧衛民就知道國家又開動印鈔機,面向京城要打開水龍頭了。
那么官方放出來的資金自然會有一大批通過各種途徑,最后下沉到民間去。
而京城的老百姓因為幾次工資調整,又已經和其他二線城市拉大了距離。
這地方可以說,本身就比別處錢多,當然是極為有利于投機的條件。
何況大城市的人因為開放得早,經濟發達,也要比其他地方能見到的好東西多。
自然人們的欲望就強烈,禁不住誘惑。
所以這個時候郵票在京城掀起第一輪牛市,從歷史的角度來分析,根本就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事兒。
而張士慧所不理解的一切,在寧衛民的眼里,是那么理所應當,合情合理。
…………
1984年2月12日,春節過后,大家重回工作崗位后的第一個周日。
這一天注定要載入我國郵票發展歷程的史冊。
因為在京城,集郵愛好者們為了買到生肖鼠票。
竟然發生了比1984年1月5日,生肖鼠票第一天發行熱賣時,還要驚世駭俗的場面!
敢情今年“鬧耗子”的場面,因為寧衛民的潛伏產生了蝴蝶效應,搞得連夜排大隊的場面比原有歷史更為火爆。
事后,諸多報紙的渲染報道和眾多群眾的來信,無不讓郵政部門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