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士兵們皆已用過午飯,此時正靠坐墻垛一邊小憩,一邊戒備北蒙騎兵的再次攻城。
但更多的士兵卻垂頭喪氣,手中的兵器落在一旁。
四日下來,在北蒙騎兵的攻勢下,守城士兵已損失六成。若不是關飛云親自督陣,這些士兵早已潰敗,讓蒙人攻破了城頭。
一個靠邊的墻垛之下坐著兩個士兵,此時正低聲交談。
鐵柱的面上沾滿了泥垢以及暗紅的血痂,他正在不停地擦拭,但他越是用力擦拭,泥垢卻越是增多,臉上也越來越臟。
一旁的王二見此,忍不住道:“鐵柱,你先別擦你的臉了越擦越臟。”
鐵柱停下動作看著他。
王二又道:“你說我們能擋住草原蠻子的攻勢嗎?守城的兄弟們已經死去了六成,與我們同伍的幾個兄弟,此時只剩下我們兩個了。”
鐵柱道:“擋不住!”
王二語結,未想到鐵柱說話如此直白,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鐵柱道:“擋不住也要擋,身后就是我們的妻兒同胞。若讓草原蠻子攻進城中,以蠻子的殘暴,我們的妻兒同胞后果會如何,不用想也能知曉。”
王二握拳猛的砸在墻垛上,手上的皮被擦掉一大塊,鉆心的疼痛傳來,他絲毫不覺,拳頭依舊在墻垛上猛砸,轉瞬之間便已血肉模糊。
鐵柱一把將他拉住,斥道:“你這是做甚?就算心中有怨,也得把怨氣發在草原蠻子身上。何必與自己的手過意不去?”
王二慘笑一聲,道:“鐵柱,擋不住的……擋不住的!
蒙人還有近兩萬人,但我們城中可戰之兵已不足三千。就算將我們全部搭進去也阻止不了蒙人的進攻……”
鐵柱徒然垂氣,道:“不管蒙人是否攻進陽城,但只要我活著,就不會放棄守城,這是一個唐人士兵的職責所在。我會戰盡最后一滴血,哪怕是死,也要拉幾個蠻子墊背。”
嗚嗚嗚
刺耳的號角吹響,蒙人再次發動了進攻。城墻上的士兵聞聲而動。立刻手持兵器站起身來。
待一眾士兵看清城下的情形之后,立刻變得慘無人色。
五千藤甲兵黑壓壓的一片,正朝著城頭快速奔來,后面則是蒙人的弓箭手,最后騎兵壓陣。
氣勢洶洶,壓得城頭上的士兵喘不過氣來。
當啷
王二手中的長刀落地,喃喃道:“完了……蠻子發動總攻了,陽城要失守了……”
鐵柱一巴掌呼過去,竟將王二的身子呼倒在地,他再次欺身上前一腳踢在王二腰間。怒罵道:“你若怕死,就趕緊滾,從南門滾出陽城,滾得遠遠的。某羞于你為伍,你個沒卵子的軟蛋。”
王二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似沒了生息一般,唯有一雙無神的眼睛還在時不時的動一下。
蒙人并未給守城士兵太多的反應時間,弓箭手位于藤甲兵之后列陣拉弓搭箭,一撥撥箭雨射上城頭。
城頭上的慘叫聲瞬間響起,上百人被這接連不斷地箭雨下倒地不起,身上插著數支箭矢。
校尉怒喝道:“防守,防守……”
士兵們這才回過神來,慌忙舉盾,或是奪在墻垛之下。
數撥箭雨落下,藤甲兵已經架上了云梯,正在快速攀爬,不消片刻就已接近城頭。
士兵們慌忙的投下雷石滾木,屋瓦磚石。
但藤甲兵的數量太多,且前赴后繼,一人摔下,立馬又是一人接上。似連綿不絕一般。在損失數百人之后,終于有藤甲兵攀上了城頭。
此時箭雨已經停下,但傷亡已近過半,城頭失守危在旦及。
關飛云見局勢已經失控,顧不得自己的傷勢,大喝道:“列陣迎敵!”
本已士氣盡散的士兵,在這一聲大喝之下,立刻又涌上幾分士氣,立刻列陣迎上翻過墻垛的藤甲兵。
長槍與彎刀相交,發出刺耳的金鐵交擊之聲。
但士氣不足的守城士兵那里擋地住氣勢高漲的藤甲兵的進攻,被藤甲兵打得節節敗退。